兵主掐着楚靖尧的脖子,短短半分钟就来到了另一片荒郊野岭。
这次没有办公楼,而是一处地堡。厚实的混凝土组成了最简单的二层楼,真正的入口掩藏在一楼的地下室中。
楚靖尧被兵主丢到地面上,刚想让兵主温柔点,转过头,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……
南方,那个曾被兵主大闹过的地方,竖起了一条巨大的黑色“眼睛”。
那是一条“竖瞳”,纯黑,不掺一丝杂质,又像是某种生物的血盆大口,贪婪地**着接近它的一切。
“那是……黑渊?”楚靖尧颤抖着问道。
兵主沉默地点点头,手起,长矛握在了手中,矛尖被狠狠地插到了地下。
楚靖尧还没反应过来,就忽然觉得地面震颤起来,在他猜测兵主是不是又要用大树捅建筑的时候,兵主忽然矛尖一挑——
一声仿佛能撕碎耳膜的巨响,包含三层地下实验室在内整栋建筑被连根拔起,像是积木一样躺倒,落在了地面上。
泥土的清香和某种诡异的味道灌满鼻腔,楚靖尧惊骇地看着兵主所做的一切……好强!
楚靖尧一愣,如果他用能力包裹整栋楼的话,是不是也能……
“楚成。”兵主抬起长矛,矛尖指向最下层的建筑。
楚靖尧如梦初醒,连忙跑过去,手掌贴合在还沾着泥土的墙壁上……最外面的一层是二十公分厚的混凝土,内层是二十公分厚的铅板和五公分厚的钢板……
他的力量包裹了一方大约一立方米的空间,猛然握拳,那片空间被生生削去,他的脸色也苍白起来。
兵主点点头:“很好。”
一边说着,兵主一边走了过去,冷峻的目光张望一番,旋即一震:“楚成。”
“啊……”
一声叹息传来,如此疲惫,如此颓靡,却又如此熟悉,仿佛跨越了时光,从过去披荆斩棘而来,传进楚靖尧的耳中。
不知道为什么,虽然楚靖尧做好了心理准备,可听到他的声音,心脏还是想被谁攥紧了一样……
兵主伸出手,握紧了那只有力粗糙的手掌——楚靖尧不自觉地站直,即便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模样,可“父亲”两个字还是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。
这一天,终于来了吗……
经历了这么多坎坷,这么多扯淡的破事,甚至丢开了乔亦涵,终于能见您一面了吗?
兵主握紧了那只手,刚要用力——骤然,他转过身,不轻不重地在楚靖尧胸口踢了一脚,右手长矛横扫!
一股恶寒扑面而来,楚靖尧的身体倒飞而出,重重地撞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才堪堪停下。
他站起身,兵戈相交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,灿烂的火星在无数的武器间迸发——兵主咬紧了牙关,一边应付着那个被黑雾包裹的家伙,一边又要稳住心神不被黑渊同化。
而那个被黑雾包裹的家伙,拥有着和兵主别无二致的长相,身上的杀意却远甚于没有黑雾缠绕的兵主。
新的黑渊裂缝被撕开,两位兵主的每一次碰撞都让那条裂缝变得更大。
两位兵主打得有来有回,可显然,仍然是被黑雾包裹的兵主更胜一筹。
那位身周干净的兵主趁隙瞪了楚靖尧一眼,厉声喊道:“救楚成!”
一声大吼,这才把楚靖尧惊醒,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那栋建筑,却发现之前被打开的空间已经重新被废墟掩盖了。
黑渊不断扩伸,建筑的一角已经被引力**进黑渊中,化成了碎末。
楚靖尧呆呆地看着废墟,想要叫一声“爸”,可话到嘴边,就像被冻住了一样,只剩下喘息。
“靖尧……?”
废墟之下,传来沧桑的声音。
楚靖尧浑身一颤,连忙矮**子,手掌重新贴在废墟上,力量覆盖在碎石、金属上,避开血肉……
“你……您别动,我来救您!”他还是没能叫出那个字,那个字眼太熟悉了,又太陌生了。
“别挣扎了。”吟诵从他背后突然响起,《圣经》闭合,耶稣居高临下地俯视楚靖尧,眼中满是悲悯,“审判的眼睛已然洞悉罪恶,这个世界,无可救药了。”
“闭嘴!”楚靖尧大骂一声,刚想用力量吞噬废墟,一股阴风乍起,他下意识地扭过头——
“休想!”兵主大呵一声,横身挡在楚靖尧身前。
一柄被黑雾缭绕的长枪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兵主的小腹,又穿过废墟,钉死在其中。
楚靖尧一愣,忽然听到一声闷哼……
他想用力量把废墟削去,可那柄长枪像是泉眼一样,骇人的黑渊能量不断的涌出来,一次又一次地撑破他的空间。
蚩尤缓步走来,目光冷漠而狠毒:“败者,叛徒。”
兵主死死地捂住伤口,努力让血液流出来的速度慢一些……
“儿子!快跑!”大吼声穿过了废墟,显得那么沉闷又无力,“你不该来这儿的……你不该来的。”
耶稣笑笑,脸上虚假的温柔让楚靖尧作呕:“是的,孩子,你不该来的,随我们去吧。”
楚靖尧站起身,牟足了力气,一拳打向耶稣的脸庞。
可耶稣轻松地躲开,《圣经》翻动,神圣的吟诵声传进楚靖尧的大脑:“你必将坠到极深之处。”
楚靖尧的身体突然一僵,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裹挟住了他的内脏,随着吟诵的声调又节律的收缩起来。
内脏对痛觉并不敏感,但那种仿佛能让大脑发疯的折磨敢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虚脱,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,殷红色的血液从七窍汩汩涌出。
“不能!杀死他!”兵主大叫起来,刚想要挣扎着站起身,蚩尤便狠狠一拳打在他的伤口处,剧痛让他身体一阵无力。
耶稣欣慰地点点头,合上《圣经》:“同我们走,走到极乐去。”
他弯下腰,想要抓起楚靖尧。可变故再起!
如同怒兽咆哮般的引擎声突如其来,一辆冰蓝色的跑车蛮横地碾压过花草,轩尼诗毒蛇GT爆发出让人心脏都为止暂停的怒吼声,这台售价五千万美元的超级跑车此刻化作了一颗430千米每小时的导弹,笔直地撞向了呆愣的耶稣。
“狗娘养的——”乔亦涵的眼睛中满是血丝,他的牙齿彼此磨合,血几乎要从牙龈里迸出来,“再碰他试试——!”
此刻,他不是玩世不恭的二货,只是一个罔顾生死的疯子,把那个折磨楚靖尧的混账,碾成屎!
耶稣甚至没有反应过来,车头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,他的身体宛如一片落叶般飞向远处。蚩尤一动不动,只是看着乔亦涵……
他感受到了忌惮。
乔亦涵猛打方向盘,变形的跑车硬生生掉过头来,轮胎发出一阵烧糊的难闻味道。
副驾驶位上,纤细的胳膊猛得从车门探出,白净的手掌紧紧拉住了楚靖尧的衣服,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让她把近乎瘫痪的楚靖尧猛得拖进车里。
乔亦涵瞪了一眼依旧不动蚩尤,啐了口痰,再次把油门踩到底,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片荒郊野地。
良久,耶稣灰头土脸地从远处走来,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兵主,皱皱眉。
蚩尤看向他,拔出长枪,废墟中又传来痛苦的呜咽声:“追?”
耶稣捂了捂被撞得生疼的大腿,摇摇头:“罢了,他们终会折返——让我们和老朋友,好好聊聊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