咖啡店里,气氛有些小诡异。
宋乃尘开心地吃甜点,兵主死死地盯着窗外,楚靖尧看着咖啡倒影中的自己,苏子卿偷偷看着楚靖尧,目光不善。
多亏宋乃尘是个心大的元气少女,不然一定会逃离这诡异的“修罗场”。
大家“心满意足”地吃完喝完,宋乃尘拍拍肚子,看向苏子卿:“要不,你先跟靖尧回家吧,反正调查单都湿了,而且被试的数量已经足够了。”
苏子卿为难地看向兵主,她觉得兵主似乎非常不爽,目光锐利得像是看到了狗熊的野猪。
宋乃尘悄悄戳了戳兵主的腰,兵主回过神,看向苏子卿:“什么?”
“让他们先回去吧,被试已经足够多了。”宋乃尘说道。
兵主当即站起身:“嗯,好。”
“真抱歉,如果不是我……”苏子卿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“无妨。”兵主站起身,冷峻的脸让宋乃尘的眼里开始冒星星。
宋乃尘就是喜欢这号人,沉默寡言,逼格十足,主要是长得帅。
宋乃尘赶忙追上去,冲苏子卿挥挥手:“那我们先走啦!”
“嗯嗯,再见。”苏子卿笑着,站起身,转头看向楚靖尧,脸色突然冷了下来,“走吧。”
楚靖尧被这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,再直男都能感觉得出来她在生气。
楚靖尧站起身,拿起两把伞,乖巧地跟在苏子卿身后。
出了门,楚靖尧识相地给苏子卿打伞,看着苏子卿冷冰冰的脸,大脑一团乱麻,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你真当我傻吗?”苏子卿忽然说道,看也不看楚靖尧一眼。
楚靖尧低下头,不敢说话。
“我担心你,才不让你出门的。换成其他天气也就算了,下着雨还出来……”苏子卿的语气逐渐沉重起来,“是不是我说的话根本没有意义?”
楚靖尧慌了,脑中立刻闪过乔亦涵教他的各种哄女孩子的方法,刚想说出口,却突然愣了愣。
“对她真诚点……”
“别像我一样。”
乔亦涵的话忽然出现,明明不是记忆中熟悉的腔调,却在瞬间霸占了整个大脑。
“真诚”吗……
我的真诚,又该是怎么样的呢?
楚靖尧突然停住了脚步,雨伞垂下去,雨点落在两个人的头上。
苏子卿忽然停住,第一时间抢过伞,撑在楚靖尧的头上:“神经病啊!你知不知你的身体……”
“嗯,对。”楚靖尧忽然说道,他低下头,不敢去看苏子卿的眼睛。
苏子卿的身体僵硬了: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
“没有意义。”楚靖尧握紧了拳头,浑身的肌肉绷紧,尽可能不让苏子卿看出自己在颤抖。
“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。”楚靖尧接着说。
苏子卿的手松开了,伞掉在地上,她的瞳孔颤抖着,目光中满是惊愕和不必说出口的悲伤。
“你……”苏子卿的嘴唇颤抖着,眼眶红了,“你有种再说一遍!”
她的怒吼声吓到了路人,路人们惊恐地拉开了距离,看着这场“情感大戏”。
楚靖尧的头垂得更低了:“只不过是你一……”
“啪!”
一声脆响,楚靖尧的脑袋偏过去,苏子卿的手掌生疼,却不如心脏的万分之一。
泪水从她的泪腺溃出,她恶狠狠地瞪了楚靖尧一眼,想说什么,却什么都说不出来,转头跑远了。
楚靖尧看看地面上那把黄色的伞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撑开白伞,转身,向苏子卿相反的方向缓步走去。
路人对他指指点点,像是钢锥一样扎进他的身体。
硬要说的话,这远比被兵主揍痛苦得多……但他感到开心。
只要这样,就能和苏子卿拉开距离了吧。
此后,他们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交集,兵主会离开那个科室,耶稣不会跟上苏子卿,什么孙悟空黑猴子,都不会见到苏子卿。
她或许会很伤心,但她会活着,会遇到其他人,说不定,会和乔亦涵重归于好。
可能未来还有更多伤心的事,但她不会死去。
她会活着。
这,就是楚靖尧的“真诚”。
雨好像有点大了,浸透了他的衣服,衣服下的绷带也因为被浸湿松弛了。
他握着伞,才想起忘记撑到头顶了——真是的,明明做了正确的选择,为什么会觉得魂不守舍呢。
他把伞举过头,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颤抖。
啊……原来,失恋就是这种感觉吗?
楚靖尧不记得这个下午是怎么过的了,只记得自己的手机响个不停,来电人是宋乃尘。
他没有接,回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,站在不知道城市哪个地方的角落。
不是很饿,没有食欲……但还是要吃点东西,接下来也要想办法才行。
他随便找了一个餐馆,点了一碗面,动作僵硬地吃面。
忽然,他面前多了一个黑影。他呆呆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清醒,却又很快黯淡下去。
耶稣微笑着看着他,问道:“要在这里动手吗?”
楚靖尧只是吃面,一言不发。
耶稣突然抬起手,把他的脸狠狠按进滚烫的面碗里,再把他的头狠狠地撞在桌面上。
客人们惊恐地看向他们,耶稣笑笑,抓着楚靖尧站起身:“抱歉,教训不成器的儿子,我们这就走。”
楚靖尧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,任由耶稣拉拽着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,下一瞬就到了一栋废弃大楼里。
这个地方本来是要建新小区的,结果房产商中途没了资金,卷款跑了,这个地方也就常年没有动工过,建起的三面墙壁有了风化的痕迹,风把草的种子带到高处,也把荒凉带了过去。
耶稣梳理了一下自己金色的头发,目光变得阴狠起来。
“我佩服你的勇气,楚靖尧。”耶稣高声说道,像是在吟唱英雄的诗篇,“你不愧是楚成的儿子。”
“但,你做了错误的选择。”耶稣走近过去,忽然一脚踢在楚靖尧的脸上,蕴含的力量同样传入他的体内,像是钳子一样钳住他的内脏。
楚靖尧疼得扭曲起来,但目光依旧空洞。
“你毁了‘钥匙’,你毁了你和其他宇宙唯一的连接!”耶稣怒吼着,又是一脚踢在楚靖尧的胸口上。
他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,竭力张开嘴巴,痛苦得呜咽着。
“感谢兵主吧!如果不是他接近你,保护你,你早就被我杀死了!”
耶稣边吼着边踢楚靖尧,每一脚都没有留余力,伴随着黑雾的升腾,骨骼的折断声不绝于耳。
“抱歉,我还不能杀死你。”耶稣长呼一口气,又顺了顺头发,“我们要把你关起来,现在还不是你和楚成见面的时机。”
楚靖尧已经听不到了,他已经昏厥了过去,他支撑不住内脏和骨骼的剧痛。
耶稣伸出手,想要把楚靖尧抓起来,却突然听到一声脆响。
那是打火机掀盖的声音,“叮”得一声,旋即升起一簇小火苗,点燃了烟头。
那张邋遢的脸毫无生机,干裂的嘴唇微动,灰色的烟气被喷吐到雨中,浑浊的眼珠转过去,看向耶稣。
“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