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大的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，期间还办了舞会，笨拙的楚靖尧和苏子卿跳起舞，让人啼笑皆非。
为了这个舞会，楚靖尧从过年的时候就和舞蹈老师学习跳舞，大半年过去，也只是刚刚入门的级别。
本来是非常热闹的婚礼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楚靖尧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。
他莫名觉得不安，他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，怎么都想不起来。
婚礼结束，楚靖尧换了衣服，卸了妆，回到了房间之中。
苏子卿已经坐在床上了，含笑看着楚靖尧。
楚靖尧走过去，把她抱在怀里，轻轻地抚摸着小腹。
“什么时候发现的？”楚靖尧问道。
“就是六一儿童节那天。”苏子卿轻声回答，抱紧了楚靖尧的胳膊，“当时真的吓我一跳呢。”
楚靖尧愣了愣：“我说当时怎么有点不对劲……是不是下泉冬小姐也知道了？”
苏子卿没忍住笑了，伸手扯了扯楚靖尧的脸：“笨死了，那天除了你都知道了，只有你没看出来。”
楚靖尧笑了笑，轻声说道：“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，这样我还能准备一下……今天真是太失态了。”
“我倒觉得挺可爱的。”苏子卿嘿嘿一下，轻吻楚靖尧了一下，刚要继续说些什么，就有人敲了敲门。
楚靖尧愣了愣，过去开门，愣了愣。
他没想好该怎么称呼楚成——爸爸？父亲？老爹？
还是楚成先生？
感觉……太陌生了。
楚成的目光径直掠过了楚靖尧，落在苏子卿身上。
他脸色铁青，推开楚靖尧，走到苏子卿身边，伸出手放在苏子卿的小腹上。
苏子卿脸一红：“楚……爸，您在干什么？”
楚成没说话，只是脸色更差了。
汹涌的能量，仅仅是胚胎，就能让他感受到忌惮。
这不是个孩子。
这是个怪物。
和楚靖尧一样的怪物。
楚成抬起头，冷冷地盯着苏子卿：“这孩子，必须打掉。”
苏子卿和楚靖尧惊恐地睁大了眼睛，苏子卿连忙推开楚成的手，捂住小肚子：“您疯了吗？为什么……”
“必须打掉，这是命令。”楚成冷声呵斥道。
“绝对不行。”楚靖尧挡在楚成身前，直勾勾地盯着楚成的眼睛，“这是我们的结晶，我必须要对他负……”
“啪”！
一声脆响，楚靖尧的脑袋歪了过去，半边脸红肿起来。
苏子卿惊骇地张开了嘴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就连楚成都有些发愣，他把还愣在半空的手放下来，沉默了。
楚靖尧忽然变得平静下来，正过脸，平静地看着楚成：“绝对不行。”
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和楚成见面的场景，可能是非常感人的，比如楚成抱着他，说我好爱你我对不起你之类的话；也可能是很伤心的，比如楚成躺在病床上，说这辈子我没有好好照顾你，下辈子一定当个好爸爸之类的。
但他绝没有想到，他第一次和楚成面对面对话，楚成就不有分说地抽了他一耳光。
果然，他还是无法承认这个楚成是他的父亲。
就像没法承认尤尺是他一样。
楚靖尧终于想到那违和感源自哪里了，如果尤尺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他，那么就是他亲手杀了上一个世界的乔亦涵和苏子卿——可他居然和苏子卿结婚了。
太滑稽太荒谬太可笑太狗血了。
楚成和楚靖尧就这么沉默地对峙了将近一分钟，楚成才别开目光，点点头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。
苏子卿连忙拉住了楚靖尧的手，她发现楚靖尧的指尖冰凉，还在微微颤抖着。
“要不……要不我们就听爸爸的，打……”
“绝对不行。”楚靖尧转过身，紧紧地抱住了苏子卿，盯着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脸，眼中的盛怒甚至让他自己感到恐惧，“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你和孩子，我一定会把他的心脏挖出来！”
…………
楚成站在顶层的天台上，这里的已经没有人了，桌子和仪器都被清空了。
他抬起头，看着天上的星辰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和眼眸却像是暗潮涌动的汪洋，无数凶猛的恶兽在海面之下翻涌，择人而噬。
“楚成先生……”乌拉诺斯缓步走过去，脸上是献媚的微笑。
其他人也站在她身边，他们都能感受到楚成身上那股可怖的气息。
“我给你们五秒时间，再有人出现在我的感知范围内，我就弄死他。”楚成轻声说道。
盘古猛地上前一步，大手一挥，一团涌动的黑色猛然把所有人包裹在内——下一瞬，他们就离开了。
“嗯……那我怎么办呢？”
站在远处的乔泽微笑着走过来，手里还拎着一瓶酒。
楚成看了他一眼，随意地挥挥手，白焰一闪，两只高脚杯忽然出现在手中。
乔泽走上前去，一人倒了一杯酒。
“举杯对明月，真是雅兴。”乔泽微笑着说道，偏过头，“你这么干净，我都不习惯了——这么有格调的美景，你不讲个故事吗？”
楚成喝了口酒，微微低下头，发丝落下，让本就沧桑的脸庞显得更加萧瑟。
“这个故事，我只讲一遍，听好了。”楚成的声音很轻，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，“以前有个长得还算帅，成绩也不错就是有点自以为是的小孩，上初中的时候，他见到了一个女人。女人快死了，小孩救了女人，女人很好看，女人很牛逼，女人让小孩无敌。小孩长大了，和女人在一起了，女人怀孕了，女人死了，女人活了，女人消失了。故事结束。”
乔泽的表情变了又变：“哇哦……真是……精彩绝伦。我可以说我没听懂吗？”
“你不需要听懂。”楚成转过身，一把揪住乔泽的领子，目光灼灼，“听着，必须让那两个孩子把孩子打了，那不是个人类，那是个怪物！”
乔泽仰起头，喝了口酒：“抱歉，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。”
“那就下药！”楚成咬牙切齿地说道，“制造意外，食物中毒，感染什么病毒——怎么样都好！杀了那个怪物！”
“你为什么这么害怕？”乔泽皱了皱眉，他不想看到楚成歇斯底里的样子。
根本不像是楚成。
楚成一愣，松开了手。
为什么？
“因为在这个世界里，小孩没有救下女人；但在别的平时世界里，那个小孩做到了，甚至还把女人的孩子抚养长大——”乔泽身体前俯，两个人的侧脸几乎贴在一起，他的手指戳在楚成的心口上，像是一把钢锥，“你不是在害怕那个孩子，你在害怕自己，害怕靖尧变成下一个你。”
“闭嘴！”
白焰骤起，如同一头咆哮的猛虎，刹那间冲向了乔泽的后背。
可乔泽没有动，白焰生生改变了方向，烧穿了空间，制造了大片真空，又忽然消失。
乔泽直起身子，脸上满是轻蔑的笑：“你连杀了我的胆子都没有——因为你觉得自己不配当他的父亲。”
楚成眯起眼睛，把酒杯丢在一边，什么都没再说，径直离开了。
是的，他不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