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信。”宋颖始终无法接受李力是被鬼害死的这个说法。
天微微亮的时候，宿舍门口被熙熙攘攘赶来的百姓们团团围住，他们都是老李头叫来帮忙收拾现场的。
但一个个瞧见了李力死亡的惨样，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，嘴里全在念叨李力是因为为人师表长得好，因此被村里的寡妇鬼选中做了鬼女婿了。
“新来的张所长还没有到吗？”似乎是镇里的某位领导在质问，从人群中钻了出来。
他看样子很有气质，穿着得体并提着鸟笼，从人群中脱颖而出，百姓们分分避让，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为吴乡绅。
“应该在路上了，昨个不是路塌了嘛，张所长正组织人手修路呢。”
“哼。”吴乡绅轻蔑的回应道，直接无视了瘫坐在宿舍门口的宋颖，不管不顾的跨了过去进了里面。
“啊！”
进去还没一会，里面便传出一声惨叫，显然吴乡绅也被李力的惨状吓了一跳，又在跑出去的时候被宋颖绊倒了，险些吃了一把雨后的新土。
正当吴乡绅要发火的时候，被突然出现的老李头拦住，解释道这个年轻人是学校新来的支教大学生，碍于这个特殊身份，吴乡绅这才不甘作罢。
“李老师生前也为我们东堡镇做出了很大的贡献，按理说我们不能亏待他，但他这副惨样似乎被邪祟缠身了吧，因此我提议把里面的东西连同李老师的尸体都烧了，以绝后患。”
“不可以！他死因还没有调查清楚！”宋颖立马跳出来阻拦道。
“事情已然明了，还需调查什么。”
“平白无故死了一个人，怎么能草草了事，这法理何在？”
“学生，你刚来，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乡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吧？再出了事情你付得起责任吗？”
“不管什么事情，都应该调查清楚，秉承公正。”
吴乡绅可能也是第一次发号施令当众被人怼，满脸大写着不愉快。前不久他得到消息，说上面很可能要派人下来暗查，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，面对宋颖坚决的态度他只能欣然同意，等待警察来调查情况。
不过破案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尸检，不过东堡镇里只有一个懂医的大夫，他身皆数职平常忙得很，此刻恰巧不在镇里，因此李力的尸检工作只能被迫搁浅，只能等待唯一的警察张所长到位，先勘验现场情况在下定夺。
等吴乡绅走后，案发现场依旧没有一位村民敢上去搭手。
宋颖也有些害怕，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，整个人还处于震恐之中。因此李老头只能一个人，十分吃力的将尸首从房梁上取下来，用草席包裹住背在了身上，决定暂时将尸首放入义庄。
时间过得很快，此刻已经到了学生们该上课的时候。绝大部分的百姓都惶恐不安的看着李老头远去的身影，紧紧抓着自己孩子的手，他们远远的停留在学校门口不敢靠前一步，仿佛学校已经是个禁忌之地了。
宋颖见状，立马宣布道：“学校今天放假，你们明天再送孩子过来吧。”
“这还用你说？这破地方我们下辈子也不会再来了，念什么书，娃还不和我锄地呢。”
“薛姨早就说过学校不干净了，可惜没人听，这下好了终于出事了！”
……
宋颖也懒得搭理他们，任凭百姓们嘟嘟囔囔你一句我十句，很快便一一散去了。
不一会，许久未见的张卫国突然带着王磊出现在了宋颖的眼前，不禁让宋颖觉得眼前亮起了一道希望。
“张警官？”
“哎呀，您就是新来的老师？我也是啊，我是教数学的，不过也教劳作。”不等他们俩叙旧一番，王磊便眼含热泪的想要抓住宋颖的手，那样子与宋颖东堡镇百姓们欢迎他的时候一个样子。
宋颖尴尬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，没想到这家伙就是学校的另一个老师，这一口纯正的西北方言也能教了学生？
一旁的张卫国老连忙解围道：“王磊呀，你要不去找李老头帮帮忙，这里就交给我们俩了。”
王磊点了点头，宋颖来不及道谢，就被张卫国笑着推进了宿舍。
里面的温度似乎比外面还要冷，经过一夜的寒风吹拂，空气中掺杂着无数令人作呕的味道，不过这其中还要属血和呕吐物的味道最为严重。
宋颖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几个空酒坛子，眼神是无比的空洞。张卫国安慰道：“死亡其实并不可怕，人心远要比鬼可怕。”
“我不是怕，我是没办法接受昨晚还在和我嬉笑喝酒的人，此刻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，这才过去多久啊。”
“昨天晚上，你们俩在一起喝酒？这么说你是他最后一个见到的人。”
“对，我喝醉了走不了路，还是他送我回的李老头那里……”紧接着宋颖将自己起夜接手又撞见李力被杀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“门锁我也检查过了，没有被破坏的痕迹，按照你的描述，李力很有可能就是在送你回去之后突然死亡的，喝酒的时候你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？比如说行为举止什么的。”
在来多路上，张卫国刚好撞见了老李头，就已经检查过了李力的尸体。在李力的尸体上，既没有外伤也找不出中毒的迹象，就像是自然死亡的一样，可诡异的面容和胸前的红花，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和奥秘。
“没有，我觉得很正常，他就是有些嗜酒如命，都感冒了还要不停的喝。”宋颖说着捡起了洒落在地上的药片，将它装进了开口的药瓶中。
张卫国点了点头，在屋里寻找着宝贵的线索，他将屋里唯一的椅子摆正踩上去，发现离房梁还有一段距离，而李力的身高比他是要低一头的，所以李力绝对不是自己把自己吊上的房梁，一定是他杀！
但是鉴于昨天晚上的天气，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，屋内杂乱的样子也很再难找其他的出线索，就算是有了怀疑对象，没有证据也抓不了人。
“这里为什么会有蚂蚁？”宋颖的视线突然被地上的一只小家伙所吸引，是一只正在缓慢爬行的蚂蚁。
张卫国立马就笑了：“大山里有几只蚂蚁有什么稀奇的？没有才奇怪呢。”
“在教会大学，不管你是学什么专业的，所学的课程都会包含很多学科。这不是嘎查县境内的物种，看品种应该是红头弓背蚁，它主要遍布在南方，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这个地方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它有可能是嫌犯带来的？”
“最好还是查查近期从远地来的人吧，本身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物种突然出现，这件事情就非常可疑。在1850年，一位德国植物学家在随英国船队游历日本的时候，将日本虎杖待回了英国。这种植物对建筑物的破坏力很强，因此全英国老百姓的房子都遭到了它迫害，但在它生育出的地方，因为有木虱昆虫的存在，可以对抗虎杖的生长因此没有危害。”
“对了！”宋颖深吸了口气，突然回想起清晨老李头见到尸体之后说过的第一句话：“这不是第一个。”
这不是第一个！这么说，李力的死绝对不简单。老李头即使不是凶手他也会是知情人！但是宋颖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张卫国，决定先行一步探究老李头的秘密。因为他已经另有想法了，想借着这个机会终止与张卫国的合作，好逃离这个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