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桑他们到家的时候，段律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。
一行人下了车，小舒哭的累了，在车上睡了一觉，这会儿感觉到车停，她立即睁开眼，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妈妈，扑向妈妈。
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刺激了她，一路上哪怕她睡着了，喉咙里也还是时不时发出呜咽声，像只受了伤的小兽。
等到许桑他们下车，段律师也已经来到车边上。
“傅先生，太太，郑女士。”
傅明烛锁了车抬了抬下巴：“上楼说。”
这段时间许桑和傅明烛虽是分房睡，但他们都不是懒惰的人。
许桑以前都是一人承包家务活，现在傅明烛会帮着她一块儿分担，他们住的出租屋虽然不大，但胜在整洁干净。
许桑给他们拿了备用的拖鞋，又去给大家倒了杯水。
待她回到客厅的时候，段律师已经在做详细的询问了。
傅明烛坐在一旁，见她来了，他站起身：“我去厨房做饭，你在这里陪着郑姐和小舒。”
她和郑姐熟，也更了解郑姐，反倒是他一个大男人坐在这儿，恐怕还会影响他们。
许桑闻言点头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辛苦，时间不早了，我去做些简单的饭菜，待会儿就能吃上。”
等到傅明烛离开，小舒被小棣和小棠带去主卧玩玩具，客厅里就只剩下许桑三人。
郑姐来的路上吹了一路的风，整个人已然清醒许多。
她掏出手机，打开了录音的软件后，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：“今天他发现了我藏好的离婚协议，才又对我动手，开始时候我没有还手，这些都是他动手的证据。”
录音当中，郑姐老公的咆哮声尖锐刺耳，其中还夹杂着小舒哭着阻止爸爸妈妈吵架的声音，还有郑姐对这些年的控诉。
段律师并没有完全听完，他关掉录音，道：“我会拷贝下来作为证据，刚才郑女士说‘又对你动手’，之前他就曾对你动过手？有证据吗？”
“有的！”郑姐撩开刘海，光洁的额头上，一道蜈蚣似的疤痕趴在其中。
“这是当初我第一次提离婚时候，他动手打我，缝了六针，就诊记录......还在那个家里，有机会我会去找到。”
段律师看到她额头上的疤痕，拧眉道：“有其他证人什么的吗？根据疤痕的颜色来看，应该有些年月了，如果对方咬定不是他动的手的话，就不好办了。”
这道伤疤确实有些时候了，郑姐抓紧裤子，压抑道：“有的，但是那人不会出庭当证人的。”
许桑深吸一口气，向一脸疑惑的段律师解释：“郑姐第一次被家暴，她婆婆就站在旁边看着......”
要不是险些闹出人命，他们甚至不会把她送到医院去。
毕竟家暴这件事在他们村子里是常态，但在城里就不那么常见了。
尤其他们住的小区多的是退休老师、干部之类的，要是这件事闹大了，以后他们还怎么抬起头做人。
至于段律师说的，让证人出庭这件事，就更不可能了。
婆婆都是偏向自己儿子的，哪有亲手把儿子前途毁了的道理。
“他们怕丢人的时候，怎么不在打人的时候想想丢人这事。”
段律师自从毕业后就跟着老师处理各大公司集团的案件，离婚案他也接触过，不过并不多。
现在的他听完许桑和郑姐的说辞后，本就皱起的眉头，痕迹更深了。
“不过我可以问问当时住在我家隔壁的王老师一家，那时候我受了伤，是他们出面让那人停手，还帮我叫了救护车的。”
要不是怕丢人，郑姐老公甚至会把王老师的手机给砸了。
因为救护车的动静大，势必会产生不好的影响。
段律师一听还有其他证人，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，安抚她道：“只要王老师愿意出面做证人，离婚案势必不会失败。”
“郑女士你有稳定工作，孩子也有意向跟着你，就是房子的事还需要再等一等。”
当初郑姐和她老公结婚，为了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，才买了那套房子。
房子首付郑姐出了大半，就连婚后买的那辆车，也是郑姐出的钱。
车子贬值快，开了几个年头，早就不值什么钱了。
不过他们还有房子，那一片的房价如今水涨船高，比当时他们入手的价格涨了几十个。
但坏就坏在郑姐当时什么都不懂，她老公说把钱放在一个户头上去交首付比较好。
于是她就拿了她的嫁妆给了他，让他去银行存好后，再去和户主交涉买房。
这样一来，郑姐就很难拿出证据证明，那套房子她出钱较多，到时候真的离婚，想要让她老公净身出户的话，就比较困难。
郑姐理解段律师说的，同时也懊悔当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，就听信了对方的话，乖乖把钱拿了出去。
现在事情闹到这般地步，房产却还要两人瓜分，实在令她怄气。
“不着急的段律，我和孩子现在已经搬出来了，到时候我再往家里装个监控，如果对方找上门来，我一定第一时间报警。”
段律师放下手中笔电：“那你的孩子......”
“可以吃饭了，小桑，去把孩子们喊出来洗手吃饭。”
傅明烛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段律师没说完的话。
后者下意识回过头看向对方，就被他那张冷肃的面庞骇的不敢再多言。
他差点就忘了，这次让他出面处理的人是大老板。
既然对方是太太的好朋友，大老板又怎么会坐视不管。
他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，还平白无故让郑姐多几分担忧，他可真该死啊！
生怕大老板把罪责都怪在自己头上，段律师赶紧收拾好东西，就要起身离开。
此时许桑已经把三个孩子带出房间，准备带着他们去卫生间洗手准备吃饭了。
见他要走，她出声问他：“段律，不留下一块儿吃饭吗？明烛的手艺很不错的。”
段律师大惊。
大老板做的饭菜，也只有太太才有福享受。
他这个十八线的下属，宁愿蹲在街边吃快餐，都不敢吃一口大老板做的饭菜，会折寿的！
偏巧这时候傅明烛也端着一盘子地三鲜走出厨房，见段律师要走，他也出声留他：“留下一块儿吃饭吧。”
段律师无路可走，只能抱着公文包战战兢兢地留下，第一次品尝了大老板的手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