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早上十一点，我正在做饭，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我放下刀，戴好眼镜，前去开门。
「好家伙，你家就是就是一座小花园啊。」马警官圆圆的脸上露出惊讶地神情。「老裴，你看这些花是不是养的比鲜花市场的都好?」
裴警官没接茬，看向我「你这么喜欢养花？」
「一点小爱好而已。」
「辞去外科医生的工作来警局当清洁工也是爱好么？」裴辰锐利的眼光盯着我。
我故意苦着脸，一副被戳到痛处的样子。
马警官打圆场「老裴你这么凶干嘛，大家都是同事，小许也不容易。」
「小许，我们就是例行询问，你不用太紧张。」
「我明白的，你们尽管问吧。」
「你跟隔壁302的住户熟悉吗？」
「不怎么熟，在电梯里碰到，也不会打招呼。」
「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，日常生活方面？」
「她好像朋友挺多的，我们这个墙的隔音一般，有时候会听到隔壁在开派对。」
「她这几天突然这么安静，许朗你就不觉得奇怪吗？」裴警官突然插话
我故作疑惑「一个年轻女孩不在家的可能性很多吧，说不定是刚结婚，去度蜜月了呢？」
裴警官瞪着我，呼得一下站起来，气冲冲地向门口走去。
马警官抱歉地冲我笑笑，起身去追裴警官，“咣当”一声，马警官不小心碰倒了我立在门边的铁桶，里面给花施肥的工具散落一地。
马警官俯下腰，帮我扶起铁桶「瞧我这搞得，对不住啊，小许。」
「没事没事」我笑着应了，走上前去帮忙收拾。
掉到哪去了？奥，在那儿。
就在我要碰到铲柄的那瞬间，一只手先于我捡起施肥用的铲子。
裴警官反复查看这个铲子，慢慢皱起眉头来。
他拨电话「痕检科吗？我这里有情况，请派一名警员过来。」
裴警官把铲子小心地放在茶几上，在我家阳台转悠。
阳台地上放着几个空花盆，旁边放着一袋土，还有几株包着根的山茶花。
能供他行走的空地并不多，不过他倒是兴致很浓，不紧不慢地看着。
这么闲着也不是办法，我还是继续做饭吧。
我拿过一块带骨的肉，几刀下去将骨肉分离，把骨头放到一旁，将肉丢到锅里。
「小许，这骨头留着不扔吗？」
「马警官，这个可是做花肥的好材料呢。」
这时响起一阵敲门声，哎，今天这顿饭做的真艰难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警官进来，裴警官把那把铲子递给他「测一下鲁米诺反应。」
他以为是这个啊。
过了一会儿，年轻警官向裴警官摇摇头。
裴辰站在原地，马警官与他低声说了些什么，转向我
「小许，今天的检查就到这了。这都是常规流程，你也别多想，我们就先走了。」
「等一下」裴警官回到阳台，蹲下去，用手轻轻捻了下那袋土，往鼻尖嗅了嗅。
我心头一惊，不由地攥紧了拳头。
他伸手往下挖了挖，掏出几块白色的碎骨块。
痕检科的年轻警官把骨块拿在手里端详了很久「裴警官，这个感觉像人的……我也说不准，还是拿回去进一步检测吧。」
年轻警官把整个袋子的土都倒出来，把里面的大大小小共计十三块碎骨分别装到证物袋里。
「许朗，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。」
6。
我坐在审讯室里，手指轻轻叩击桌面。
审讯室不能带手机，我只能通过记住叩击的次数来估算时间。
估计差不多了。
裴警官走进来，拉开椅子坐在我对面，他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。
「许朗，我最近也想养花，你说施什么肥最好？」
一看就是平时练习少了，这笑得太假了。
我肯定不能浪费了裴警官的好意「那当然是骨头磨成的粉作肥料了。」
裴辰的眼睛亮的吓人。
「不愧是养花能手，这种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。这种难得的偷师机会，我可不能错过，你能教教我怎么做吗？」
「裴警官，我哪儿敢当你的老师啊，这个做法不怎么难，就是有点麻烦。先把骨头用锤子敲成小块，再架一口大锅，加满水，等煮沸后把骨头全都放进去，搁置一夜后取出骨头，晒干磨成粉就行。要说独家窍门的话，可能就是这个吧」
我笑了笑，与他对视「骨头要新鲜一点，最好是现杀的。」
裴警官的笑意真切了几分。
这时，之前那位穿白大褂的年轻警官进来，把一张报告单递给裴辰。
他看着报告，笑容一点点淡下去，那张报告单被他攥得发皱。
我看向年轻警官「请问检验结果出来了吗？」
年轻警官看了眼裴辰，后者对我的发问没任何反应，于是他回答我的问题「是的，检测结果显示是动物的骨头，不是人骨。」
说罢，年轻警官嘟囔了句「裴警官你先忙，我先出去了。」就退出了房间。
等裴辰再次抬起头，之前的温和消失殆尽。
他目光锐利似刀「许朗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？」
我面露惊讶「你是说养花吗？这里面的门道可——」
「你别跟我装傻充愣！」裴警官用力地拍了下桌子「9月4号那天你购买了大量的双氧水、纱布还有消炎药，你用这些干什么了？」
「这个啊，我那天回家的时候，遇到一只躺在地上的小野猫，也不知道被谁伤着了，身上一道长口子。我也是不忍心，就买了点东西，帮它治疗了一下。不过这小家伙也是命大，我治好后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，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玩呢。」
「你倒是挺好心的。不过一只猫咪而已，需要买那么多的东西么？你以前还是外科医生，这个用量估算应该不会这么大偏差吧。」
裴警官紧紧盯着我的脸，不想错过我一丝一毫的表情。
我打了个呵欠，今天被他们折腾的，中午都没睡觉「裴警官，就像你说的我以前是个医生，家里多准备一些急救用品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帮到人呢。」
裴警官把一张照片扔在桌子上「那这个呢？这个你认识么？」
我指着照片上某连锁品牌的包装照片，没忍住笑出声「这么有名的牌子我当然认识了。」
要是等他这样绕着弯子问，到明天早晨说不定都问不完。
我帮他一下好了。
「你是想问我」我看向裴警官，轻笑「我是不是在你婚礼那天，用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换掉了你亲手准备好的礼物，对吗？」
裴警官肩膀线条紧绷，像一头猎豹。
「可是没有啊，裴警官，我什么都没干呢。」
毕竟你们什么证据都找不到。
也不对，差点儿就找到了，当时还真的吓了我一跳呢。
可惜了。
「很好」裴警官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「那你说说，你为什么好好的医生不当，来警局当清洁工？」
「因为发生医疗事故，被医院辞退了。投了很多简历，都没有医院愿意聘用我。可还得生活不是？刚好朋友告诉我警察局招清洁工，我就来了。」
马警官敲门，低声对林警官说着什么，我零星听到了几个词：小许家、下水道、人肉、排查。
看着裴警官的脸色，就知道什么都没发现。
嗯，应该去警局的下水道找找，说不定还能剩点什么消化后的残留组织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