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推门进来,佯装随意在店内扫了眼,目光最后落在张梦寻脸上。
他神色先是微讶,随后又惊喜道:“梦寻,你也在这里?”
接着,也不管张梦寻同意不同意,大喇喇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。
张梦寻斜眼看了他一眼,这人是徐坤,近期一直在追求她,作为一个第六感精准的女人,真心和假意往往很容易分辨,徐坤明显就是那种玩够了就会溜走的货色。
对于这么一个家伙,张梦寻是不可能给他丝毫机会的。
也许他会留给她一点钱,但是她根本不稀罕钱,因为她家一点都不缺钱。
想到这里,张梦寻淡淡道:“徐大少爷,以您的身份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啊!”
徐姓帅气男子笑道:“都是爹妈养的,身份还分三六九等啊!你我他都一样,人人平等!呵呵!”
表面上人畜无害,其实非常锐利的眸子瞥向李长篙,忽然道:“这位兄弟,我怎么看你眼熟,好像在……”
他绞尽脑汁想了会儿,忽然道:“对,在汧达国际售楼中心见过你!你在那里上班是不是?”
李长篙怔了怔,继而释然笑道:“对,我就在那里上班,是售楼中心的一名保安。”
张梦寻眉间微微皱了皱,没有说话。
“保安啊!”徐姓男子摸着下巴,喃喃道,“工资怎么说也有两千五吧!对了,你们单位给交社保吗?公积金应该没有吧?”
一名富家公子居然会注意一个保安,而且开场就聊什么工资、社保、公积金,李长篙立刻判断这人一定有别的目的。
应该还对他进行了详细的背景调查。
至于调查的原因也不难猜,八九不离十是因为张梦寻。
而且这个男人来到奶茶店,也绝非偶然,很可能是故意来羞辱自己的。
想到这里,李长篙冷冷回道:“现在社保改为税务部门征收,只要稍微正规点的企业,哪能不给员工缴纳社保?”
“对哈!”徐姓男子右手食指在鼻翼位置摩挲着,又问道,“你是不是住在湘江路最南的青年公寓,那里靠着学校,挺乱的吧?”
李长篙彻底确定这人就是来搞事的,但他并不在乎,坦言道:“对,我住在那里的混合宿……”
“够了!”张梦寻出言打断两人谈话,冷冽的眸子凝视西装男,不悦道,“徐坤,人家住在哪里,在哪工作,交不交社保,关你什么事?你还有完没完?”
徐坤名字刚出口,奶茶店就有人议论纷纷。
“徐坤?不是开发银行行长儿子吗!”
“难怪他开着那么好看的车子。”
“对啊,人长得也好帅啊!”
“他X音账号,千万粉丝了呢!”
“徐公子,我是您粉丝,能加您微信吗?”
有妹子直接过来要微信,徐坤婉拒。
妹子失望的坐了回去。
听闻周围议论,李长篙十根手指交叉放在下颌位置,身子重心稍微向前倾斜,看着徐坤问道:“你是行长儿子?”
徐坤甩了甩黑得发光的头发,自信笑道:“是啊!”
李长篙又问:“挺有钱的吧?”
徐坤脸简直要笑出花来,却叹了口气:“唉,越有钱烦恼越多。如果可以选,我宁愿做个普通农民的孩子;我宁愿像个保安一样站在高台子上供人欣赏;我宁愿挤在集体宿舍逼仄的床铺,听着室友呼噜声入睡;我宁愿靠自己努力拼搏来买房子和车子。可是,你也看到了……”
目光有意无意瞥了眼门口的布加迪威龙,神情慢慢变得倨傲,“我父亲把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,房子车子亿万身家还有很多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美好的事物。他堵死了我试图自己奋斗的所有路。平日里去任何一家单位别人都喊我徐总,哪怕走在路上随时都会遇到人搭讪加微信,这样的生活我好烦啊!”
听着他的“抱怨”,李长篙两条眉毛逐渐靠近,最后险些撞到一起,心道:“我擦,这么凡尔赛,这个男人有病吧?”
“请你滚出去!”
张梦寻忽然开口,手指着门口位置,眈视着徐坤,态度不容置疑。
徐坤微怔,他刚才去银行找张梦寻,她的同事说被一个男人约出去了。
他用极短时间,查到从小学开始的与李长篙有关的几乎所有资料。
面对一个想泡自己看中的女人的保安,他刚才的态度已经非常委婉克制。
之所以如此,就是为给张梦寻留面子。
如果再年轻两年,他肯定进门就一巴掌扇上去了。
可是她怎么还不满意?
此时怔住的不止徐坤,还有李长篙和店里所有围观群众。
因为,敢撵行长儿子出去的女人,一般都不简单!
他们顿时对张梦寻刮目相看。
徐坤并没有听话的离开,反而罔顾张梦寻的态度,身子向她靠了靠,张梦寻厌恶的往里挪了挪。
李长篙把一切看在眼中,但是他没有发作。
不是因为他不想跟徐坤计较,而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,好好打打他的脸。
他的做派就是:不反抗则已,一反抗置人于死地。
徐坤正在酝酿对李长篙的第二波语言打击,门口忽然进来一个胖子。
他留着与李长篙相同的短发,每迈一步凸起的肚腩上下颠簸三下,好像正在运动的篮球。
胖子走到李长篙身边,回头看到徐坤,神情微微吃惊,说道:“小徐坤,你怎么在这里?”
神情倨傲的徐坤见到胖子,马上换了张恭顺笑脸,说道:“王哥,您怎么来了?”
李长篙问胖子:“王撑之,你们认识啊?”
胖子就像抚慰一匹好马一样,拍了拍徐坤肩膀,说道:“开发银行蔡行长儿子,徐坤,从小就在一块玩,怎么能不认识?”
李长篙大奇,又问:“从小一块玩?那你是?”
王撑之拍了拍胸脯,道:“我是市长儿子!走吧,李哥,帮我个忙。”
“哇!”
一个小小奶茶店居然同时出现两名二代,大家惊叹的同时,不忘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。
店长很识时务,不需要吩咐,即刻送上四杯镇店之宝:冬天的第一杯奶茶。
李长篙脸色阴晴不定,当初在酒吧当保安的时候,只觉得这个胖子可爱,才在他被人揍的时候,顺手帮了一把,后来两人性格还算合得来,就成了朋友。
万万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胖子,竟是市长儿子!
李长篙收了收神,问徐坤:“既然行长姓蔡,你为什么姓徐?”
这句话宛如一根钢针,当场刺痛了徐坤,他悻悻道:“我跟母亲姓,有什么问题吗?”
王撑之胳膊费力弯曲,双手放在腰上掐紧,不悦道:“嘿,小徐坤,你怎么跟我李哥说话呢?”
徐坤忙辩解:“王哥,我没有……”
王胖子没有再理徐坤,而是用恳求的语气对李长篙道:“李哥,帮我!”
众人俱是一愣。
他们印象里,只有别人求市长儿子帮忙,哪有反过来的道理?
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长篙怎么回答,大气都不敢出一声。
李长篙听到他的话,就像听见家常一样,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责备:“是不是又为了她?”
王撑之不好意思的垂下头。
众人感到非常震惊,以至于嘴都无法正常合拢。
“你等我下!”
李长篙说完,对张梦寻道:“梦寻,今晚可以请你吃顿饭吗?”
张梦寻笑着点点头。
徐坤怒冲冲看着他。
围观群众不禁为李长篙捏了把汗,这是当着行长儿子的面挖墙脚啊,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!
兔子急了还咬人呢!
万一这位徐坤公子急了,恐怕有个市长儿子当靠山也不好使。
李长篙却没有这么多顾虑,跟张梦寻挥手告别,随王撑之离开了。
他坐上王撑之的车子,车子拐进湘江路,五公里路后转到南环路上,向西开了五分钟,停在幸福酒吧门口。
酒吧还没有开门。
两人从后门进去之前,李长篙饶有趣味的问道:“王胖,你直接亮明自己身份不完了嘛,感觉你整得有点麻烦。”
王撑之认真道:“李哥,我用了身份,谁知道她喜欢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份呢?”
李长篙道:“这话有理!”
门口隐蔽的角落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宝宝们唰唰小礼物,我给大家表演玉女逢春、乌鸦坐飞机!”
又传出一名女子的娇笑声:“不行了,不行了,我受不了了……谢谢涛哥的跑车……”
李长篙对王撑之道:“你先进去,我去看看。”
王撑之:“李哥,这事咱就不管了吧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。”
李长篙义正言辞:“必须管,有伤风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