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中山,属于双重面相,所以按照正常方式作出推断很难。
只有让孔荷的情绪出现波动,才能促使命气游动起来,从而窥见出真相。
首先是父母宫,横纹断裂,这本代表着双亲的亡故。
然而在孔荷回忆的时候,又有命气做丝相牵,这说明她的双亲还在,只是断了联系而已。
而相牵之丝又是起于下方,表示她本人对双亲还有丁点儿的牵挂,只是被切断了而已。
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,她是被父母抛弃的。
而且,是小时候。
其次,是迁移宫。
从我学习祖传术法至今,就没见过比孔荷迁移宫乱纹更多的人。
这说明从小到大,她始终都在颠沛流离。
有那么一两条更是直指疾厄宫,表示她很可能被拐卖过,而且不止一次。
再次,是她的财帛宫。
表面上有着大财,然而若是细看的话,就能窥见出来,这财其实托于手心的。
至于最终是被她握住,还是被人拿走,还存在着两说。
最后,是夫妻宫。
有鸳鸯成双之象,但是横祸突降,斩双成单。
最让我不解的是,即便鸳鸯成过双,阴阳两气却没有过任何交融。
换言之,孔荷与她的丈夫感情没有问题,但却没有发生过男女之事。
反倒是有一道外来之气,横贯奸门,直指子女宫。
不得已,我只能审视孔荷的子女宫。
从泪堂之中可以窥见,孔荷育有一子,今年六岁。
但是,这个孩子已经离开了她身边。
结合她起卦所求,可以得出最后的结论,这个六岁的儿子,并不是她和丈夫所生养。
而且,丢了!
“……”
沉默,当我说完上述的话之后,孔荷、石原生、盘贝子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。
只不过同样是沉默,三人表现略有不同。
盘贝子,似乎在思索什么。
石原生,惊得瞠目结舌,说不出话来。
而孔荷,则是双手捂住脸颊,伤心的哭泣着。
见此,我起身说道:“贝子,你跟我去趟店里取样东西。二叔,你多多注意下荷姐的情绪。”
石原生回神:“十三,速去速回。”
“好的。”
“十三,去拿什么?”来到院门外面,盘贝子问我。
“拿些转运的东西。”
最开始石原生说介绍生意的时候,我多少是有些憧憬和兴奋的。
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,上门的会是孔荷。
倒不是说她不该来,而是她面相中展露出的这些东西,着实把我给惊到了,简直就是厄衰之体。
父母、感情、事业、儿女,就没有一样顺当的。
我都不敢深想,她是怎么熬过来的?
而这,也是我之前向她鞠躬的原因。
跟生活搏斗到这种程度,已经不能用勇士来形容了,根本就是死扛到底的斗士。
所以,我必须帮她一把。
这样的人,理应受到眷顾。
来到殡葬店,我看到石重楼正等在门外。
张三和李四已经送走,所以店铺无需再做任何的遮掩,叮嘱石重楼几句,让他暂时照看一下。
“十三,你打算把什么东西送给孔荷?”
“你觉得呢?”
刚才我始终在和石原生、孔荷交谈,却也没忘记关注盘贝子,她是个聪明且善于思考的人,必然会有所想法。
盘贝子也不客气,直接说道:“海中山是十分罕见的,想要转运或是化解与生俱来的灾苦没有那么容易。以前我恰好听爷爷说起过,若是女人,多佩戴丝绒或是晶石,而且颜色要以紫或是蓝为佳。”
“你知道的还真不少。”我笑笑,“那如果是男人呢?”
“男人的话,就要辅以木制品了,当然最好在其中镶金,颜色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讲究,我说的对吗?”
“对。”
这点我不会否认,因为盘贝子说的没有错误,于是我从里屋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样东西。
“贝子,你觉得这个怎么样?”
“这是蓝珀?”
盘贝子略显惊讶,接过去仔细的打量着:“十三,这里面是蚕?”
“是的。”
蓝珀,其实就是琥珀的一种,只不过不常见罢了。
当年爷爷带着我迁居盘石镇,顺道带过来的。
平时他对这些东西不上心,就随意的扔在了货架上,我也从没当过回事儿,想不到今天会派上用场。
仔细擦拭过后,蓝珀焕然一新,散发着夺目的光芒。
“大珠里面有卧蚕,剩下的十颗小珠被蚕丝填满。既应了晶石的材质,又合了蓝色与丝线,自然是最贴切不过。更重要的是这珠串还尤为的漂亮,想来孔荷会十分喜欢的,你倒是有心了。”
额……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我在盘贝子的话里,听出几分酸意。
转念一想,女孩儿嘛,谁会不喜欢漂亮的佩饰?
“既然如此,那就把这个送给,不,卖给她好了。”
与盘贝子的推断一样,看到这个手串之后,原本哀色满面的孔荷,眼睛里面多了几分光亮的色彩。
“十三,这,这东西很贵重吧?”
“算不上太珍贵,不过也确实不便宜。”
“那……多少钱?”
我能看出来,孔荷很喜欢,可偏偏她的财帛宫又彰显着异常之象,想来在用钱方面还是有所顾虑的。
“荷姐,你不来,我也不会拿出这东西。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,算是我们这笔生意的一部分,不用额外付钱。”
“真的?”孔荷大喜。
“真的。”
我点头,示意她赶紧戴上。
“十三,这个给你。”说着,孔荷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卡,“这里面是一百万,密码是六个三,请你收好。”
“荷姐,您现在只需要付定金就行,等事情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
孔荷摇头:“刚才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实力。而且我也能看得出来,这手串远比你说的要珍贵。我甚至有种感觉,将这手串放到市面上去,一百万不一定能够买到。所以你就不要推脱了,把卡收好。”
“谢谢荷姐,十三,我帮你收着。”未等我开口,盘贝子就把卡拿了过去。
苦笑一声,我问着孔荷:“荷姐,卡的密码是三,您之前测字时又写过两个三,三这个字对您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?”
“也不算特殊的意义吧,算是承载着我一份儿期盼。”孔荷解释道,“我之前问过原生,他说你小名叫十三,而这也是我第三次问卦,所以对三的执念就深了些。至于那个一,代表着我们第一次见面。”
原来如此!
明白了这点,我继续问着另外一个疑惑:“您说这是第三次问卦,那么前两次问的是谁,又问的什么?”
“第一次,我问的是生死。当年我流落外地,偶遇了一位道长,在他的指点下,我顺利回到了家乡。第二次是一年前,也是问的生死,当时我丈夫重病缠身,在小叔子的介绍下,曾去过西山不悔观,结果未能遂愿。”
听完我沉默了少许,随后盯住了孔荷的眼睛:“所以这次,你最终还是要问生死吗?”
“是。”
孔荷毫不犹豫的点头:“或许跟我自小到大的经历有关,除了生死之外,这世间的所有事都不算什么。”
这句话,不仅给了我很大的触动,石原生和盘贝子也是纷纷动容。
孔荷,就像是一株野草,活的那么坚韧不拔。
所以,我应该给她些希望。
“荷姐,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,孩子还活着。只不过想找到他,那就需要从你身上借点儿东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