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三，你在胡说什么？”
听完我的话，张玉兰愣了少许，回神之后忍不住向后退出了一步。
她的反应，在我的预料之中，于是便跟进了一步。
“张奶奶，不得不说，您很会算计。也不得不说，您很能隐忍。”
“其实我很想问问，如果我爷爷没有过世，再活上个十年八年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“十三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张玉兰说着，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到了沙发前，坐下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。
“妈、十三，怎么了这是？”
就在我想继续逼问的时候，看到石原生急匆匆走了过来。
后面跟着的是盘贝子，显然没有阻拦住。
“原生，你来的正好，快看看十三是不是发烧了，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？”
“十三，刚才我听到了一星半点儿，我妈到底怎么了？”
“……”
我沉默了下来，倒不是没法回答，而是在思量着怎么把石原生支开。
别看张玉兰现在是个风吹即倒的老太太，稍后露出真实面目，我能不能应付来都是两说。
“十三，我觉得二叔应该有知情权。或者说你即将揭穿的事情，应该有石家的人在场。”
我知道盘贝子的意思，无非是怕张玉兰遭遇不测，到时候黑锅会扣到我的头上。
可石原生留下来，要怎么保证他的安全？
许是窥见了我内心的想法，盘贝子直接说道：“二叔的安全你不用担心，我会时刻提防提醒的。”
“行。”
我相信盘贝子，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，保险起见，还是把天蓬尺和拷鬼棒交到了两人的手中。
“你们开始吧，我们只是看客。”盘贝子笑笑，从旁边拉过两把椅子，示意石原生在门口坐下来。
“张奶奶，既然你死活不肯承认做的那些事情，那我们便当面锣、对面鼓的掰扯掰扯，您觉得如何？”
“可以。”
张玉兰喝口茶，轻轻点头。
她越是表现得淡定，我内心的胜算就越大，这不过是情绪爆发前的平静罢了。
于是，开口就是三连问。
首先，如果为祸作乱的只是黑风和青儿，那为何我在后山与河心岛看到了那么多的白骨和残躯？
蛇也好，蟒也罢，都是靠吞食为生的，不会留下残缺之物。
其次，盘石镇经过这些年的发展，已经很是现代化，虽说西山和盘水河保持着不错的生态环境，但也很少有动物冲到镇子里面来。山里的野兽、猛禽是有很多，但同样其他的动物也是成群结队的。
换言之，食物不缺。
那只苍鹰，为什么要来镇子里面捕食？
更巧的是，偏偏选择了石家饲养的羊羔子？
最后，因为爷爷的存在，盘石镇平静了这么多年，怎么他刚刚去世，镇子里就发生了丢魂儿的事情。
而且，还是石原生。
更重要的是，还在石福满头七回魂的这天？
上述的事情，一件可以说是巧合，两件也能勉强做出解释。
可三件接连发生，而且还具备着递进的关联，可就太耐人寻味了。
“……”
听完我的三个问题，不仅张玉兰沉默了，就连门口的石原生，都紧紧皱起了眉头。
他是个生意人，心思较之常人要缜密的多，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中存在的猫腻？
“妈，十三问您呢。”
“好，既然你问了，那我就答。”
如同我提问时的流畅，张玉兰的回应也是对答如流。
第一，既然是大蟒为祸，那自然会奴役山里面的动物，赏它们些吃的也是再自然不过，不值一提。
第二，既然是动物，那就不能用人的心思去揣度，苍鹰盘旋于天空，看到合适猎物去捕捉属实正常。
第三，至于丢魂儿的事情更容易解释了，洛征天已经去世，镇子自然不会如他在的时候一样太平。
而头七回魂夜，那也只是凑巧而已。
呼……
听完之后，石原生长出口气，随后看向了我。
“十三，听到现在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但我想说的是，你会不会疑心太重了些，我妈怎么可能有问题？”
“二叔，自始至终我也没说奶奶本身有问题，我所指的一切，都是针对的寄居在她体内的妖邪。”
“我妈，中邪了？”
“是。”
对于这点，我有着绝对的把握。
只不过寄居在张玉兰体内的妖邪狡猾无比，隐藏的又是无懈可击，拆穿起来比较麻烦。
“十三，这些天你为了我们家的事忙前忙后，奶奶我十分感激，所以刚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，到此为止吧。”
“到此为止，然后你再去接着害人？”我冷笑。
“你还有完没完？”张玉兰怒气上涌，直接把杯子扔在了茶几上。
茶水哗哗落在地上，我深吸了口气，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，演戏还演上瘾了？
既然如此，那就只能给她重重一击了。
想到此，我取出了阴阳葫：“三爷，您跟奶奶生活了一辈子，应该能辨别出真假吧，出来做个指认吧？”
阴阳葫打开，一道灵体如流水而出，最终凝成了石福满的样子。
他之前拿过拷鬼棒，受了很重的伤，尽管在阴阳葫中恢复了不少，看起来还是显得虚弱。
“爸，爸……你，你这是……”
看到石福满魂体的瞬间，石原生惊得大呼小叫，蹭的站了起来。
“原生，现在不是问其他的时候，先解决你妈的问题。”话落，石原生向前一步，“玉兰啊，你还认得我吗？”
“当，当然。”
张玉兰点头的同时，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。
那种感觉，就像是在刻意的压制着什么一样。
“那你还记不记得，我们是怎么认识的，又是哪年结的婚？”
“你，你问这些做什么？”张玉兰的目光有了闪躲，“自打你过世之后，我就越来越糊涂了，记性也是越来越差。”
“妈，你以往不是经常说年轻时的事情吗，怎么跟我爸认识的，结婚当天的场景又如何，怎么全忘了？”
“谁说我忘了。”张玉兰呵斥道：“你爸是下乡的知青，我们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，结婚是在五十八年前的中秋。”
这话说完，张玉兰将头转向了一侧，而后双手狠狠在脸上拍打了几下。
“十三，这……”
石福满和石原生，同时看向了我。
我知道，刚才说话的是张玉兰，是真正的张玉兰，只不过很快就又被妖邪之物控制了起来。
或许她能欺骗过石家父子，但别想在我这里蒙混过关，而且这本就是我算计好的。
只要真的张玉兰开了口，就意味着完美的演技出现了破绽。
不管如何掩饰，总有些东西会流露出来。
比如，气息。
而这，就是我的杀手锏之一。
“黑风、青儿，你们两个被奴役、驱使多年，想必对它的气息很熟悉吧？现在，到你们出场了。”
话落，我的手便摸向了随身带着的符袋。
“洛十三，你还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？”
“张奶奶，怕是您心虚吧？”
“我心虚？”
张玉兰笑了，而且是嘲讽的笑了：“十三，我就说你的脑子出问题了，你还死活不承认。如果我记得没错，什么黑风和青儿，已经被你用火烧死在了河心岛的洞穴吧？既然他们灰飞烟灭了，你又如何……”
话说到此，张玉兰突然停住了，老脸之上青白变幻不定。
打铁要趁热，于是我上前一步道：“张奶奶，您又没去过河心岛，怎么知道他们死在了洞穴里面？”
“您又怎么知道，他们是被我用灵火烧死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