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！”土地听到岳清九的话，惊得向后退了几步，忍不住呼出声。
愣住几息过后，他竟膝盖一软侧着跌跪了下去。
“不，不可能！你不可能是……”土地老头索性将长眉掖在耳后，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：“那里已经覆灭，不不，绝对是你这丫头在胡说！”
见土地拼命摇头，一脸打死不信的模样，岳清九无奈。
她也不想暴露身世，但她知道每个地界的土地老头都有十分相同的特点，那就是过于固执。
就算土地老头当她是个快死掉的小鬼，也不可能放她过去惊扰凶煞修罗，那样或许定会威胁到这一方生灵的安危。
见老头不信，岳清九伸出手指揉了揉眼睛，之后将指尖的泪水点在土地老头的手杖之上。
手杖闪烁了一瞬，一股奇异而熟悉的力量传入土地老头的身体，他瞬间红了眼眶。
“我有我的使命，必须活着！”岳清九认真的看着土地老头，脸上是不容反驳的坚定：“现在就送我过去！”
喉咙哽住半晌，土地老头起身凑到岳清九身旁小声说道：“蝼蚁尚且偷生，事已至此，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！”
岳清九垂眸苦笑，她又何尝不想好好活着？
往小了说，她身上背负着的是枉死亲人。往大了说，敌人能够在天道眼皮底下屠神满门，这很可能是整个六界的灾难。
黑暗笼罩，她又怎能心安理得的苟且偷生？
“对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，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！”说着，岳清九拽着老头衣袖，朝着火海大步走去。
“恩？”
土地愕然，他怎么忘了这茬！
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，岳清九竟然这么粗鲁的拎着他，朝着那些危险之地走去。
他挣扎着想要逃脱，努力了几下之后也终于认清了现实。
这丫头哪里是表面看上去没有修为的小鬼头？这强势的怪力分明是神力加身！
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拎着走进火海，土地老头急得满头大汗，连忙咬破指尖在手杖顶端绘制着反复的花纹。
就在他衣角被火燎着的时候，火海瞬间消失。
除了还留在土地老头身上的火星，此处一切已经恢复了山洞该有的模样。
见身上火星，土地老头脸色骤变，连忙惊慌的拍打熄灭。
“你这丫头，你可知道这些风火雷电可不是一般的生死劫，六界之内没有任何人能从这里通过！”老头有些气急，指着脚下地面说道：
“就单说这第一关的火，阎罗王都走不到五步就会灰飞烟灭。”
岳清九没有时间可以浪费，即便是有些不礼貌，她也没有耐心再听土地老头的诸多叙述。
她再次拎着土地朝刀山走去。
这一次土地非常自觉，很快就自行消除了所有刀剑。
如此几次，岳清九面前已是一片坦途。
又问及了一些前路险阻之后，岳清九草草与土地寒暄几句之后，就径直离开了此处。
“还有不到一天？”夜墨望着岳清九绝尘而去的背影，嘴里喃喃道。
难怪那女人拼了命都要来闯，原来是这样！
夜墨脸色越发寡淡，眼中是无处可诉的哀伤。
就在他的内心陷入挣扎之时，忽然发觉面前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。
“你……你能看到我？”夜墨大幅度晃了晃头，发现那双眼睛一直追踪他，便惊讶开口问道。
“老头我可是这里的守护神，这片地界上有任何蛛丝马迹，哪个我不知道？”
土地老头说着，将耳后两缕头发放了下来，随意甩了甩，完全没有了被岳清九拎着时候的狼狈样子。
“老人家，你刚刚说的，她不是妖不是仙，那是什么？”夜墨问出了心里最急切想知道的事。
闻言，土地老头眼睛滴溜溜一转，捋了捋胡须说道：“人呗，还能是什么？”
“不对，你说那里已经覆灭，那里是哪里？”夜墨想着，心中竟有些后怕。
他居然让一个这样身份不明的人有机会接近主上，自己真是太大意了！
土地老头盯着夜墨的脸，而后上下将其打量了一番。
他微微点头，开口夸赞一句：“恩，真是仪表堂堂！”
“……”夜墨无语，自己问的问题和外貌有什么关系？
“你刚刚自言自语的话，那丫头听不到老头我却听得很清楚！”土地一脸过来人的摸样，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：
“我知道你很喜欢她，但是你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！”
喜欢？他喜欢岳清九？
夜墨很想反驳喜欢岳清九这件事，但是眼下他更想知道关于“没结果”这件事，于是问道：“为什么不可能有结果？”
“呃，要怎么跟你说呢……”土地老头有点为难。
他不想欺骗年轻人，又不能透露那丫头的惊天身世。
“就像是鸡和鸭不能……，诶呀，总之你们之间终究是无果的爱，忘了她吧！”土地老头说着，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，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什么异样的情绪之中。
什么又鸡又鸭的！
夜墨无奈，问了半天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一个答案。
就在他组织语言，想要在细问出点什么的时候，土地老头自嘲的笑了笑说道：“算了，我劝你这些干嘛呢？反正她这一趟也是有去无回！”
夜墨刚要再次开口，只见老头的手掌在空中挥动了一下，之后手指直接点指在了他的眉心之上。
“忘！”土地老头念了一声之后，收回了手，瞬间将自己隐于无形。
夜墨眼神空洞一瞬，下一秒又恢复了清明。
他四下望了望，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光秃秃山洞里，回想了一下才忆起，他是跟着岳清九一起进来的。
火海呢？刀山呢？风火雷电全都消失无踪？
而且，岳清九人呢？
夜墨揉着有些发痛的脑袋，快速超前追去。
见夜墨跑远，土地老头再次现身于洞中，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：“哎，看不得如此奋不顾身的爱情，老了就是眼窝浅，双双殉情太惨了！”
说着，土地老头走到了洞口处，手中再次绘制出繁复的纹路。
风火雷电再次狂虐，炼狱重现。
土地老头缓缓回头，望着火光冲天的方向，声带愧疚的说道：“别怪我不给你们留回头路，反正你们也回不来！”
说完，他垂头丧气的向前走，三步一回头。
就在他第二次回头的时候，忽然瞪大了眼睛朝火海之中看去，浑身上下开始战栗个不停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