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苏韫整个人向后跌了几步,朝着后面矮榻上就跌了去。
“怎么……死的?”苏韫快要咬碎了一口牙,才挤出一句,她胸腔上下起伏,脸色胀红得仿佛随时都要炸裂。
“听抬棺材的人说,是与岳清九有关!”苏郑悦说着,脸上原本怯懦的神色渐渐阴狠起来。
“我早该杀了她!”苏韫攥着拳头直接发白,憋红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。
“怜心还在外面等着,我们去把她抬回家吧!”苏郑悦眼圈发红,偏着头下意识的盯着苏韫的脸,提议道。
闻言,苏韫鼻尖一酸,眼底似擎了泪,但下一秒她仰起头大步朝韫养宫外走去。
醒花宫门外。
一口浅色破木头拼凑的棺材,就那样搁置在歪斜的路面上,几块薄木板子搭在上面,勉强算有个棺盖。
大门被猛得推开,苏韫就那样杵在门里,双手在空中不停的颤抖,无处安放。
苏郑悦咽了咽口水,咬着嘴唇朝棺材走去……
在看到里面躺着人时,她整个人像是被重击了一般向后重重跌去,眼神中充满惊恐。
“怜,怜……她她她死得太惨了!”苏郑悦颤抖着声音,支吾了半天也不敢唤出苏怜心的名字。
好似只要她说出那个名字,棺材里面目全非的死尸就会蹦到她面前一样。
看到苏郑悦的反应,苏韫浑身打了一个激灵,脑海中浮现出怜心跟在自己身旁时的样子。
越是回想,她的表情就越发痛苦。
她没有选择走过去,而是一直站在门内,脚没有再向前迈出一步。
苏郑悦慢慢缓过神来,见苏韫没有要上前看一眼的意思,便端起了韫养宫管家的架子,询问抬棺木上山的几人,苏怜心的死因。
几个老实男人你一言无一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,没有添油加醋,但也夹带了个人情绪。
虽然言语上对死者并没有什么不敬,但听得出来他们对苏怜心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,甚至痛恨。
这个年纪的耿直劳力汉子家中大多都有妻小,在说到苏怜心残忍反复碾压孩童之时,愤怒的情绪难以控制。
对于苏怜心平素的所作所为,苏韫自然有所耳闻。
每次都是大而化小,小儿化之,只要事情不会影响到她的声誉和地位,她都会同意私底下低调处理。
但这次听那阵仗,事情明显是已经广而传开。
令苏韫没有想到的是,怜心竟然当众承认了碾压孩子和杀人碎尸的事。
她是堂堂醒花宫二世尊,这么多年辛苦努力建立出来的声望,难道就要这样毁于一旦?
她眼底原本擎着的泪慢慢攀爬至眼球,凝成一根根扭曲突起的血丝。
苏郑悦一边听事件经过一边观察着苏韫的表情。
在听到“私生女”这三个字的时候,苏郑悦明显看到苏韫的双手骨节已经泛白,骨头似要马上就要撑破皮肉而出。
苏郑悦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几步,不知为何,她总感觉背后阴风阵阵,遂而将衣领裹得更紧了紧。
怜心居然连她偷了有妇之夫的事都抖了出来,还当众说出那男人不肯要她们母女!
事情如实叙述完毕,对于最后苏怜心最后是如何被虐死这一段,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。
心中早已被“私生女和勾引有妇之夫”这几个关键问题所灌满。
汉子们坐在地上,仰头盯着眼前这个衣着中规中矩的道姑头女人,想讨回破木棺材的本钱,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。
……
苏韫深深吸了几口气,眼中血丝渐渐散去。
“郑悦,棺材钱给几位大哥拿上,再多给包些辛苦钱!”说着,苏韫眼神和善的冲几位汉子点头示意。
“还要劳烦几位大哥帮忙,把棺木埋在醒花宫后山的老槐树下,苏韫在此先行谢过了!”
对于道姑头女人情绪过快的转变,朴实汉子感觉有些摸不清头脑。
但是有钱赚不说,人家身份地位这么高的人都开口道了谢,他们自然是要痛快的满口应下。
汉子们在各自拿到沉甸甸的一袋银子的时候,眼中自是惊讶万分。
平时都是卖苦大力,出一身臭汗也只能赚到几个铜板,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。
此时几人再抬头看向苏韫之时,感觉她的道姑发髻上似乎泛着一圈圣光。
就算不是什么菩萨,那也是天降的财神。
汉子们揣好银子,点头哈腰的好一番道谢就要抬着破木棺去后山,就见远处缓缓走来几人。
几个童女簇拥下,岳铭心脸色颓败的坐在轮椅上,旁边是岳芽儿背着面无血色的岳清九。
“大世尊!”苏郑悦看到岳铭心,微微点头敷衍的唤了一声。
闻声,岳铭心见说话之人是苏郑悦,只是眼神扫过了一下,并未多做回应。
“这是要抬去哪里?”岳铭心看到棺木,自然知道里面装的是谁,便问道。
现在只要是穿着醒花宫统一服侍的人,几个汉子都会很尊敬。
“抬去后山槐树下,埋了!”说着,他表情十分感激的开口:“这位尊者付了我们不少辛苦钱,您放心,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!”
后山槐树?
岳铭心怎么都没有想到,苏韫居然要把自己死去的亲生女儿埋到那样阴森荒凉之地!
“苏韫,你这是何意?”岳铭心实在不解,便问出口道。
“姐姐觉得我这样安排,有何不妥?”苏韫已经屏退了大世尊这个称呼,直接换岳铭心为姐姐。
“她是你的徒弟,也是你的亲生女儿!”听着苏韫冷漠的话,看着她麻木的表情,岳铭心感觉心中隐隐作痛。
“姐姐不要听风就是雨,怜心自上次被你家清九打伤之后,脑筋一直不清不楚,医者说是得了臆想之症。”苏韫俯看岳铭心,眼睛眯成一条缝隙,看不出情绪。
“……”岳铭心深深吸了一口气,感觉听苏韫说话就会心口发闷,
“其实不瞒你说,在我知道她诸多恶劣行径之后,我已秘密将她逐出师门!”苏韫说着,双手抱臂一脸遗憾的说道。
“好歹师徒一场,本想给她留一点面子,万万没想到……,哎!”苏韫说着,竟伸手到颧骨处,假情假意的拭了拭泪。
“呼……”岳铭心感觉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问,看着苏韫的表演她感觉心中生出了一团无名怒火。
长长吐了一口气,她不想就此多做回应,毕竟这也属于人家的家务事。
“虽然苏怜心的死与你们脱不开干系,但我也不打算追究你们的责任!”
虽然没有得到任何附和,但是苏韫依旧打算给自己加戏,还要连带着把岳铭心等人编排进去:“作为醒花宫的未来掌舵人,我要公正廉明,绝对不可以偏私,怜心做错了就是错了!”
“我只能说她是,天作孽犹可恕,自作孽不可活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