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,七弟还年幼,虽然对儿臣动了手,但一定……一定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四皇子往前挪了半步,艰难的半跪着身子给宁皇行礼,刚低下头没两下,身子假装没站稳,重重栽下去,一副可怜巴巴又宽容大度的姿态。
“四殿下!”
“四殿下!您怎么样?”
旁边围观的官员见到这种情形,连忙站起身,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四皇子搀着,跪在他们旁边。
“陛下,七皇子如此放肆大胆,若不严惩,天威何在?”
四皇子一派官员,义愤填膺,虽还是跪着,却梗着脖子,脖间凸 起来一条条狰狞的青筋,看上去无比骇人。
“求陛下,严惩七皇子!”
又是齐刷刷震天的声音,若说方才是恳求,那么现在,已经带有浓浓的威逼意味。
跪在旁边的四皇子,脸上挂着笑,低着头,翻着眼珠挑衅的看向张三。
皇子做饭,殴打胞兄,不管是哪一条罪名,张三今天都被逐出皇族。
没了张三,看谁还敢说他是赝品!
心里的狂喜,让他忽略了身上的疼,四皇子满脸期待的看向宁皇,等着宁皇下达处置张三的圣旨。
宁皇望着面前的文武百官,心抽搐着疼。
这么多年来,他一直呵护的孩子,如今,难道真要保不住了吗?
元妃的笑脸浮现在他的脑海,让他不敢看张三,嘴唇微微颤抖,脑子里翻江倒海,寻思着要贬张三去哪里,才能保他平安。
等等?
这是什么?
竟然这么香?
沉浸在回忆里的宁皇,还没来得及下达处置张三的圣旨,却被一股奇异的香味所吸引。
回过神来,看见张三捧着一盘刚炒好的菜缓缓朝着自己走来,他的身后,是两个锦衣卫捧着碗筷。
张三将碗筷摆放在桌上,又亲自盛了一碗饭菜,眼里还泛着盈盈泪光。
“七弟,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,父皇还没下旨罚你,也不至于哭的那么丢人吧?”四皇子好心劝说道,“身为皇子,除非国破家亡、双亲薨逝,是不能落泪的!”
好家伙,罪名又多了一条!
张三在心里冷笑,这个四皇子还真是罗 织罪名的一把好手!
“父皇,儿臣这些年,听闻自从母妃走后,皇宫内除了御厨,就没人给您亲手做饭。”
张三说着,擦了擦被红辣椒熏红的眼睛,泪水翻涌而出,“儿臣这么多年来,总是不懂事,总是给父皇惹祸……”
“所有儿臣就想着,借用狮子楼给父皇做一顿饭。”
望着自己从小到大捧在手心的儿子,声泪俱下的说着如此掏心窝子的话,宁皇那刚刚硬起来的心,又渐渐变软。
“你先起来说话!”宁皇沙哑着嗓子,瞧了苏培盛一眼。
苏培盛立即会意,带着两三个小太监,将张三端上来的饭菜逐个拿银针验了,确定没有问题后,伺候着宁皇坐上桌。
宁皇只吃了一口,便感觉口中微辣咸鲜,十分爽口,配上大米饭,又辣又过瘾。
这口感,真是好吃极了!
过了一会儿,宁皇的额头和鼻尖微微冒汗,又连续添了两三碗饭。
正当此事,在旁边站着的张三,用手和脚打着拍子,哼唱着小调子:“总是向你索取什,却不曾说谢谢你,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……”
曲调一开始低沉悠扬,后面渐渐变的高亢而又直击人心,一字一句,全都诉说着父亲的不容易,身为儿子满满的孺慕之情,张三的声音低沉婉转而又绵长,听的在场之人无不动容。
在旁边围观的不少官员和百姓,忍不住抹着眼泪。
“我小时候父亲一直逼着我读书,那时顽劣,总是偷跑出去,父亲便罚我不许吃饭,却又在半夜让家丁偷偷送过去……”
“我父亲在前两年病逝,如今虽身居高位,却……”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、子欲养而亲不待……”
“爹啊……”
在场不少官员一边哭,一边说着。
有父子同朝为官的,当儿子的当场给老父亲跪下,抱着父亲的腿,嚎啕大哭不止。
“爹啊,是儿子不孝,这么些年,让您老受累了!”
“快起来,起来!”
当爹的官员忍不住擦着眼泪,扶着儿子起来。
狮子楼内的氛围,从一开始的压抑低沉、兴师问罪,变成父子情深、温馨感人。
“父皇,这一首《父亲》,是儿臣送给您的,感谢您这么多年来,对儿子无微不至的照顾,儿子总是给您闯祸,总是让您操劳……”
张三说着,郑重的给宁皇磕了个头。
这个头,他替原身磕的,这么多年,若是没有这个当舔狗的皇帝爹护着,原身早就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。
现在他既然接收了这副身体,同时也认下了这个便宜爹,以后他会代替原身,给舔狗皇帝爹养老送终,守护好大宁的大好河山。
“父皇,您放心,儿子现在长大了,以后都不会给您再惹祸了。”张三认真且坚定的说着。
看着面前儿子郑重的样子,夏皇的眼眶忍不住湿 润,微微颤抖的手拉着张三,缓声道,“起来吧。”
“做饭这件事,你虽有过错,但……本朝以孝治天下,你给朕做饭,也算不得大过。”
宁皇思索片刻,又补充了句“只是下次,不要再闹的人尽皆知,老四劝你,也是好意,兄弟之间,要和睦相处。”
打了人,以皇子之身亲自下厨,最后只得到一句不轻不重的责备。
谁看不出来宁皇这是偏心?
可那又如何?
谁敢说七殿下给皇帝做饭不对?谁敢说刚刚的曲子不好?
方才咄咄逼人的文武百官全都缄口不言、默不作声,四皇子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,恨的咬牙切齿,却要被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。
“是!”张三笑着应道,走到鼻青脸肿、站立不稳的四皇子面前,欠欠的赔礼道歉,“四皇子,刚刚情急,揍了你一顿,对不住了哈!”
这一场道歉,毫无诚意。
就是挑衅,嘲笑四皇子挨了打,赔了钱,最后一无所获。
“行了,出来这么久,朕也乏了。”
“老七,下次想给朕做饭,不用在狮子楼练习,直接去皇宫御膳房。”
宁皇揉了揉吃饱的肚皮,又瞧了一眼桌上吃干净的盘子,砸吧砸吧嘴,意犹未尽。
寻思着,这个老七,虽然文不成武不就,但是在厨艺上还挺有造诣,虽才不堪用,但承 欢膝下,在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也不错。
“七弟就算是要给父皇做饭,也不应该拿低贱的下水作为食材吧?”
正当宁皇酒足饭饱要回去时候,旁边四皇子不甘心的高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