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她无声无息独自吞咽着酸涩的模样,莫言北微微叹了口气,手指爬上了她的手,与她的指头纠缠在一起,完全握在自己的掌心里。
她的手,冰凉冰凉的,他握在手中暖了一夜,依然凉的入骨。
“半夏,这次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,以后,不会了。”
他沉声说着,起身坐到了床边,抬起手撩开她脸侧的细发,抚摸着她苍白的脸,歉然说道。
苏半夏扭过脸,一动不动,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似的。
“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,需要静养些日子,我会好好照顾你,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到任何伤害,而且,我让人去查凶手了。”
他靠在床头上,把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,安慰着。
凶手?
苏半夏止住了眼中的酸涩,眼底染上一抹冷。
毋庸猜测,凶手只有两个人:老夫人和孟尹尹。
“毒在哪儿?是菜里还是汤圆里?”她稳定了情绪,转过脸,轻声问道。
无论是孟尹尹还是老夫人,莫言北都不可能对她们动手。想要害了她和孩子,她不会放过她们。
见她搭话,莫言北微微松了口气,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“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静养,其他的一切,让我来做。”
他来做?
苏半夏心中的冷笑在扩大,他能做什么?
“毒到底在哪儿?”她抬眼看向他,黑亮的眼睛熠熠夺目,仿若深潭古井,清冷执着。
莫言北看着她,乍然看到了一丝陌生,可只是一瞬,他注视着她的眼睛,没有说话。
安宁的病房,阳光淡淡的从窗口流泻下来,映得整个病房明亮而温暖,二人一坐一躺,目光直透对方的心底,对视着。
倔强与坚定在二人见缓缓的推演开来。
阳光打在他们身上,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辉,他背着光,深邃的目光越发显得幽深若海,她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中,却依然有光纤洒落在她的身上,透明的肌肤,苍白的唇衬托得她的眼睛更加晶亮。
“半夏……”
他挪开了手,坐直了身体,竭力要说服她。
“我有权知道。”
苏半夏打断了他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。
“我会告诉你的,可不是现在,等到你身体……”莫言北压抑着眼中的不耐,继续劝道。
“我不想等,你不告诉我,我也能知道。”
苏半夏打断了他的话,挣扎着想要爬起来。
她就不信,医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。
“你……”
莫言北一把按住了她,翻身起来站到了床下,双手轻轻按着她的肩膀,盯着她的眼睛,眸子里浮动着几丝气恼。
苏半夏回视着他,一眨不眨,眼底的冷逐渐在扩大,她蠕动着唇,开口说道,“我不能活的糊里糊涂。”
莫言北看着她眼底的淡漠和疏远,眼中的气恼瞬间被凝固了,这种疏远,让他感到了距离。
他静静的看着她,唇动了动,要说的话去咽了下去。
他在护着谁?老夫人还是孟尹尹?
苏半夏心底的冷在一点点的扩大,眼中的坚定也愈来愈深。毒在哪儿?她必须知道,即使他不告诉她,她也一定要知道。
她疲惫的合上了眼睛,脑袋一歪,转了脸。
看着她的反应,莫言北的手还握着她的肩,顿觉十分多余,他握了握,缓缓松开了她,直起身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。
温馨的气息,骤然间冷漠了下来,淡淡的,却让人感觉到了冷。
“笃笃笃,笃笃笃。”
病房门突然被敲响,打破了这层沉默。
莫言北转身打开门,看到华梓晴站在外面,脸色缓和了下来。
“少爷,我来给半夏送些粥,刚刚洗过胃,不敢吃什么冷硬的东西,喝些燕麦粥,容易消化。”
华梓晴站在门口,目光落在病房中,解释着。
“进来吧。”
莫言北拿过了保温桶,率先走了回来,直接到了病床边。
苏半夏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,一动不动,好似睡着了一般。
他清楚,她是在向他无言的宣战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保温桶,握了握,走到了床头边,把保温桶放下,轻声说道:
“半夏,华姨把粥送来了,我扶你起来喝点儿。”
床上的苏半夏好似没听到他的话,依然如故,没有一点儿反应。
他的话,好似风中的柳絮,飘飘悠悠,落在了远方。
华梓晴站在床尾处,看着二人之间冷漠的氛围,微微一愣,走了过来,“半夏啊,你醒来了,真是太好了。昨晚所有人都担心死了,听话,起来喝些粥,过了这么久,孩子也饿了,你不想让孩子饿着吧?”
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又闹了什么矛盾,可她清楚,对于苏半夏来说,孩子是最重要的。
“华姨,告诉我,我中的是什么毒?在哪儿发现的?汤圆?对不对?”
苏半夏终于转过了脸,看着她,一瞬不瞬的问道。
“这……”
华梓晴眼神一跳,顿时明白了什么,她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,低头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,看了身旁站着的莫言北一眼,错开了话题:
“你看你这孩子,身体刚刚复原,操这些心干什么?所有的事情,少爷都会解决的,你现在就是要听医生的话,把身体养好,一切就都好了。”
说完,她把粥倒了出来,端到了床边。
作为老夫人的助理,她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情是否是老夫人所做,可她是要维护老夫人的。而且,莫言北不告诉苏半夏这些事,是有一定考虑的,她不能坏了事情。
“华阿姨,你也瞒着我。”
苏半夏转了目光看着她,眼底的信任逐渐消失了,她淡淡的垂下了眼帘,轻声说道。
一句话,把曾经对华梓晴所有的依赖说干净了。
华梓晴听着,心头一酸,手中的碗骤然间沉重起来。
将心比心,如果是她,也想要急切的知道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