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下,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。
冰冷的器械,在灯光下泛着清幽光芒,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着……只有监测仪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,和窗外遥远的烟花绽放声遥相呼应。
许久,他的目光缓缓的下移,落在了她隆起的腹部上,手轻轻的覆盖了上去。
刺目的灯光,汇聚到他深邃的眼睛里,逐渐勾勒出浓郁的歉疚。
嘭!
骤然,他的手心处,再次颤动起强烈的弹跳,他一惊,眼底的歉疚迅速的膨胀着,成为了惊喜和感动。
咕噜。
又一下,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觉从他的掌心处传来,那感觉……是孩子在翻身?
怎么可能?狂喜迅速的攫取住了他,他微微往前俯身,紧紧的盯着被棉被覆盖着的隆起,似乎那上面有多么美丽的画卷似的。
监测仪上,平稳的曲线趋于稳定,小护士松了口气,起身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沉入自己世界的莫言北,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手术室。
远处,嘭嘭嘭的烟花绽放着,灿烂了整个天空。
一轮圆月从东方缓缓升起,金黄璀璨,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地,扫开了一切阴云与黑暗。
整个医院的大楼,陷入一片安宁与祥和中,所有的灯光暗淡了下来。
唯有手术室灯火通明,映照出一片光晕。
透过宽大的玻璃窗,莫言北坐在手术台前,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还未醒来的女人。
夜色深浓,一切安静了下来。
骤然,嗡——
莫言北抬手按住了兜里的手机,起身快速向着门外走去,拉开手术室门,站在了外面。
“小天,查到下毒人了?”
“少爷,我查找到了画春园的负责人,他们说贵子汤圆是做汤圆的大师傅在元宵节时发明的,卖出去了不少,他们把那个师傅的名字和地址给了我,我刚刚找到那个地址,可是已经人去楼空,那个人走了,邻居们说并不知道他搬家,更不知道他去了哪儿。”
小天的声音传过来,在寂静的走廊里,异常清晰。
“回到画春园,无论如何从画春园老板那儿找到那人的消息,否则,告诉他们,明日就滚出南阳市。”
莫言北狠戾的眸子中射出一道道寒光,在暗夜里透着逼人的气势。
“好,我马上去办。”
莫言北缓缓拿下了手机,眉心微微凝起,拿起手机拨出了凌青的号码,“凌青,查一下,画春园的幕后老板是谁?”
该死的,竟然敢动他的人!
莫家老宅,依然灯火璀璨,一片通明世界,一盏盏灯光和天空中的圆月遥相呼应着,和云霓湖上的灯光连缀成一体,明明灭灭,一派祥和景色。
周围的游人早已散去,徒留下一盏盏灯光在暗夜里静静的守候着。
别墅里,老夫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,犹如被斗败的公鸡一样,闭着眼睛一动不动。
华梓晴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,微微的低头,鼓了鼓勇气坐在了她身边,轻声劝道:
“老夫人,其实少爷是一时情急才说出样的话的,等到过后想一想一定会后悔的,您就不要太在意了,他不还是孩子吗?您和孩子怎么能一般见识?”
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,看了她一眼,眼底满是失落:
“华梓晴,你是知道的,言北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,我不让他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是为了他好,就是不让他将来被女人给牵绊住,你也知道,商场如战场,凶险太多了,当年念慈就是……”
“老夫人,我知道,我很清楚,念慈的死在你的心中遗留下了太多的遗憾,所以你才对念辰要求的那样苛刻,以至于最后……其实,老夫人,我说句不该说的话,孩子的事情怎么说都是一生,少爷不是没有分寸的人,你……”
华梓晴脸上闪过晦暗,吸了口气,抬头看着老夫人,竭力劝着。
“你住嘴。”
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冷,喝止住了她:
“你还在为他说话?今天他说什么了?他竟然怀疑我是凶手,我能害他?是,我是不希望苏半夏和他在一起,更不希望他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,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害死莫家任何一个孩子。”
说完,她霍然起身,一扫刚刚的萎靡不振,往前走了两步,又走了回来,吩咐道,“华梓晴,你现在就打电话,问一下,画春园的老板是谁?那个卖给我们汤圆的大师傅是谁?凡是接触过汤圆的全部清查,我要查出这个真正的凶手,让言北看看,到底谁才是真凶。”
华梓晴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牛奶,拿出了手机去打电话了。
“该死的,竟然敢诬陷到我的身上。”
老夫人回来,一屁股坐回到了沙发上,端起牛奶刚刚要喝,门“哐啷”一声,被推开了,莫林云和孟尹尹走了进来。
莫林云看到她,赶紧放开了孟尹尹走了过来,“奶奶,医院已经有消息了,半夏没事了,孩子也没事,您可以放心了。”
老夫人眼底的怒火瞬间冷凝了下来,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和威严,她送到唇边的牛奶拿了下来,转脸目光淡淡的扫过他,落在了孟尹尹的身上。
“林云,你回卧室,尹尹,你留下。”
冷冷的吩咐,在宽大的客厅中,冷厉得让人心寒。
莫林云一愣,脸上的笑容更大了,“奶奶,您如果有话的话,不如对我说,我帮您说说尹尹,是不是尹尹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情?”
他已经知道,汤圆的事情一定和孟尹尹有关,老夫人如此说,恐怕是已经有所察觉了。
“你?”
老夫人严肃的目光收了回来,落在他的脸上,“要么回卧室,要么从这个家里搬出去。”
想要护着这个女人?门都没有。
莫林云脸色微微一僵,赶紧直起了身子,尴尬的回头看了孟尹尹一眼,说了声,“尹尹,奶奶有话问你,好好说。”
交代完,他走了。
孟尹尹看着他离开,心思忐忑着往前走了两步,呵呵一笑,故作轻松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