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将军说话，将军夫人又说，“如玉、如弦那俩小子跟她熟着呢，老头子你用不着担心那丫头人品，要是跟咱们合得来，不如就收她当个干闺女？哎，这样好这样好！”
常胜将军撇撇嘴，不发表意见。
只默默吐槽，好什么好，才见那丫头一面就觉得合眼缘，估计是老的眼花了。
花宴前一天晚上，陆氏紧赶慢赶，将二小姐要的衣裳做好，仔细检查确定没有差错后，季婉清跟她娘亲自将衣裳送去给二小姐过目。
五件流光溢彩、各式各样的裙裾，容纳了古装本身特色，又加缀着现代设计感，尤其是收腰和裙摆的线条，大夫人都看呆了。
“大夫人，二小姐——”季婉清开口，韩钰莹恍然回神，望着季婉清神色呆呆的，季婉清吸吸鼻子，心里念叨了声：土老冒儿。
“二小姐，如果没问题的话，我和我娘能回去了吗？”
事情做完，韩钰莹没道理再拦着人。
眼角余光在衣裳上面扫过，韩钰莹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子，“衣裳我很满意，想想诺大的候府，竟然没人能比得上您的手艺。”
陆氏连忙躬身，“二小姐过誉了。”
韩钰莹笑得甜美，“你当得起，这是赏银，拿好。日后我娘的吩咐你们仔细着办，还有更大的好处呢。”
“不敢不敢，二小姐，老奴拿着候府月银，给主子做事是分内之事，不敢再——”
“啰嗦什么，赏你就收下！”大夫人不耐烦地呵斥道。
季婉清连忙拉着陆氏袖口，上前挡在陆氏前头，“谢过大夫人，二小姐，若是无事，奴婢和我娘这就退下了。”
王嬷嬷亲自将季婉清送出去，少不得警告敲打她母女一番。
屋里，大夫人和二小姐庄重姿态全无，趴在桌子上小心地抚摸着几件裙裾，惊叹连连。
“真没想到，那陆氏竟然有这么一手好本事。”
韩钰莹郑重点头，“怪不得三姨娘能翻身，一个陆氏会裁衣，一个季婉清会画面妆，这母女就是三房的左膀右臂啊。”
大夫人重新坐直身子，半晌沉默着不吭声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严肃又把握十足地道：“季家母女得挖过来，让她们变成咱们的人。另外，莹儿，娘要跟你说件事。”
“娘，您说。”
“你舅舅如今在朝堂上极难再升一步，秦家荣耀，你哥哥同你都沾光，娘在府里不得宠，就算为了防个万一，娘也得给你博上一博。”
这番话听得韩钰莹糊里糊涂，隐隐想到了什么，却不敢妄下论断。
果然，大夫人自己开口了，“霜儿进过几次宫，贤妃娘娘甚是喜欢她，有意撮合太子和霜儿……”
韩钰莹慢慢睁大了眼，极为震惊。
秦霜怎么会？
大夫人像是看出自己女儿在想什么，倏的笑了，“普通农户尚且知道娶妻娶贤，贵妃娘娘那么重视太子，自然要找个自己既能抓得住，又听话懂事，还能给太子带来助力的官家女子。”
“那，娘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？”
这就说到关键了，大夫人轻叹一声，面上愁容难散。
“你忘了，你舅舅在何处任职！贤妃娘娘看重这一点，陛下又怎会不明白？偏偏我听你舅舅说起两次，霜儿至今身份未定，就是陛下不松口。”
皇帝立太子是为稳固朝纲，可若是太子势力慢慢膨胀，皇帝也是会有危机感的。
大夫人一步一步提点着自己女儿，韩钰莹自己也算得上聪慧，自然很快明白中间的门槛为何跨不过去。
“你舅舅和你外祖商量过，秦家就算不要太子妃之位，为了你舅舅和整个秦家的前程，也得拿到点别的东西，宫里四妃之位如今可还空着两把椅子啊。”
屋里这母女二人交谈声很小，大夫人最后这句话，几乎是对韩钰莹耳语出来。可那效果，却不亚于耳边惊雷。
韩钰莹捂着嘴，半晌缓不过劲儿。
“所以，娘你的意思是，霜儿的太子妃之位无望，舅舅想把她送给陛下……”
“嗯，只是如今各方态度微妙，这件事做起来，不太容易。可刚才娘看了那陆氏的手艺，突然想到一个妙计。”
韩钰莹明白了，她娘想的那妙计，就是“美人计”了。
“可、霜儿她同意吗？她知不知道这件事？”
大夫人看着自己女儿，慢慢摇头，“傻孩子，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，她有自己的权利选择吗？”
一刹那间，韩钰莹感觉到有些寒意侵袭着自己，嗓音沙哑着问，“娘，那女儿呢？女儿会不会也像霜儿那般，成为哥哥官途的铺路石……”
“别乱说！”
大夫人高声怒斥道，用力抓着韩钰莹的手腕，“你有娘在，你爹要是敢动你，娘跟他拼命！莹儿放心，娘会给你物色一门好亲事，保你一生荣华无忧。”
韩钰莹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，天大亮的时候醒来，整个人的眼睛里，慢慢多了点别的神采。
“哎呦我的姑娘啊，您终于醒了，花宴还有一个时辰开始，您再睡着不醒指定就要迟了。”王嬷嬷笑着大声催促，丫鬟婢子陆续进来伺候。
换上流光溢彩的裙裾，云雁细锦，衬得女子花容月貌。
韩钰莹看着铜镜勾起唇角，两个贴身丫头都惊了，“小姐，等奴婢给您簪上这只红玉钗，一定更惊人。”
“不，换上碧玉，红玉钗太贵重，又是祖母赐的，得小心，花宴人多，碎了丢了可就不好了。”
两个丫头犹豫片刻，点点头，把那像是滴了血的红玉钗收起来。
花宴的主家权势并不大，说起来还有些特别，韩钰莹没见过太医院首府，更没见过他那宝贝孙女，可神医圣手之名，却是如雷贯耳。
被藤蔓围起来的高墙之下，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，小轿分开落在另一头，可见这主人多有面子，小半个京城的贵女都来了。
以韩钰莹和秦霜为首的一群贵女中，就数陆氏做的裙裾最夺人眼球，几人进了花田，大半女子就都围了上来，真真的是人比花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