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大概忘了,我是你金主,收走这商铺只需我一句话。”韩宇飞摇着折扇,淡定自若地坐在马背上,好不嚣张。季婉清神色一怔,差点儿背过气去。
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!商铺是她买的不错,但她身为女子无权与商行签订协议,必须得有男人签订才能成立,所以她是用韩宇飞的名义签的,所以……
她这是给别人铺路啊!
“你说方向,我带路。”季婉清瘪着口气吐出了这句话,之后绷着张脸带着他回了府邸。
韩宇飞对于赏她一事有种近乎痴迷的兴趣,马蹄子刚在府前停下,那边儿就迫不及待地让门口的侍卫给她十两银子。
季婉清看着侍卫手里的银元宝,上回打韩宇飞挨打的事还历历在目,身子一抖,还是接下了。
“你们送送她。”韩宇飞望着漆黑的夜色,难得爷们儿了一次。
“三少爷,她已经走了。”侍卫为难地看他。
韩宇飞闻言朝她原先站的位置看去,发现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,拿着折扇拍了一侍卫的脑门儿:“一个姑娘家的,你们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回去?”
“小的这就追上去?”侍卫脑袋瓜转的快,献宝似的看他。
“你倒是追啊。”韩宇飞见他还一动不动的,帮了他一把,抬脚想把他踹出去,谁知这人骨头硬朗得很,人家还一丝不动的,倒是他一屁股坐地上了。
这该死的身子!还好那丫头没看见。
韩宇飞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,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,故作镇定地进去了。
另一边的季婉清已经快走到地方了,威武侯府与她开的商铺不算近,好在有近道,再加上她又是个胆儿大的,所以走远路是不存在的,也节省了时间。
她回到熟悉的街道时,看到在自家商铺旁边儿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,也不知在干什么,朝店铺探头探脑的。韩宇飞起了疑心,放轻了脚步,悄悄靠上去。
他们总共有三个人,差不多高,但夹中间的较胖,还有个啤酒肚,由于天黑的缘故,她看不清三人的面貌,但能从他们的举动里分辨出胖子是这里的主心骨。
胖胖的男人很快就发现了她,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别过脑袋,谁知另两个有些激动地窃窃私语。
“她是这家饭馆的老板娘。”男人对胖子小声说道。
季婉清理不出头绪,只想快些进铺子里,把青竹叫过来。
无论在什么时候,女人都属于弱势群体,她不怕但不代表她能轻易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。
怕什么来什么,他们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“姑娘请留步。”
季婉清一面的严肃,端着得体的神色,从容地说道:“若是想进小店吃食,还恕三位客官体谅,小店已经打烊了。”
胖子摸着圆滚滚得肚皮,笑着说道:“姑娘误会了,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。”
这声音听着,怎得这般熟悉?
季婉清不由多看了他一眼,借着铺子溢出来的光,能看清三人的面貌,这胖子肥头大耳,一身桑蚕丝制的衣服套在身上,添了几分贵气,但腰间镶的金饰却很突兀,有种暴发户的感觉。
他不正是如意馆的老板,让她受辱的人。
“抱歉我赶时间,希望你长话短说。”季婉清眸子冷了几分。
如意馆的老板堆着油腻的笑,凑上前道:“我是你对面铺子的老板,打从如意馆开张起这条街就慢慢看不到其他的饭馆了,我今儿个听说是一姑娘在这儿开了家饭馆就觉得惊奇,想着一个女儿家开商铺得多不容易,也是出于这份想法才过来给姑娘提个醒。”
“能快点儿吗?我赶时间。”季婉清打了个呵欠,打断了他的话。
老板脸上的笑挂不住了,瞬间收住了假笑,绷着张脸道:“我家如意馆是东边儿坊市里最出名的一家饭馆,姑娘识相点儿赶紧关店走人,不然有我们家在,谁还会去你的饭馆,姑娘也不想亏得一干二净吧?”
哪儿知季婉清只是打了个呵欠,慵懒的说道:“没别的事请回吧。”
这就结束了?
老板有些反应不过来,按照情理来讲,她不应该很生气吗?
“莫非姑娘是刚来京的?”他思来想去,也只有这个能解释得通了。
季婉清不屑地说道:“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,前几日你刚把我从如意馆赶出来,今儿个就认不出来了,我奉劝你一句,激将法对我没用,若是没别的请走,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。”
“你……”老板刚就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,敢情是那个黄毛丫头,不禁升起了鄙夷:“不过是个黄毛丫头,还不值得我对付你,我只是好心提醒你,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。”
“那我还要说声谢谢了。”季婉清笑得玩味,“所以大老板您贵姓?”
“姓陈,陈达。”陈达懵了一下竟脱口而出。
季婉清手摩搓着下巴,点点头道:“陈达是吧?要是没别的事,赶紧走,我时间可金贵着呢,没时间跟你耗。”
以前都是别的饭馆求他留情的份儿,或者百般巴结,哪儿曾想会在一个黄毛丫头这儿碰了一鼻子灰,他铁青着脸色道: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嗯,慢走不送。”季婉清保持着微笑,还跟他挥了挥手。
石头撞在棉花上,陈达也只能悻悻离开了。
等人走远了,在屋里目睹这一切的青竹冒出了头,看着三人的背影低声说道:“不知有句话当不当讲。”
“你都说这话了,我能不让你讲吗?”季婉清吁了口气,侧过身子进去了。
青竹的眸子清澈透亮,一如他人般清明:“如意馆是家百年老店了,最受百姓欢迎,也正因如此有众多的老顾客,咱们的饭馆菜品不错,但终究是新开的,还开在如意馆对面。按照大家择优的心理,往往不会去不熟悉的饭馆,反倒会选择名声远扬的如意馆,所以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,也算是给了季婉清一分面子,倒是让她意外了。
不是说书生都死脑筋吗?怎得在他身上看不出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