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哼的一声莫名其妙，陆氏想了半天，也没琢磨出来自己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在哪儿。
“啊饶命啊，疼煞老奴了！”
“主子饶命，奴婢们以后不敢了……”
此起彼伏的求饶声渐渐消散，差不多都晕过去了。只有一个人，冯氏还在苦苦挣扎。
三姨娘走过去，“呵，不愧是大夫人的人，这就连挨板子，都比我的人能忍。说说吧，是不是你？”
“奴才，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，也不敢害三夫人您啊。况且，况且大夫人，绝对没有坏心思，她就是让奴才守着您而已，没，没别的了。”“哦？是吗，那你说说，谁会害我。这能在早饭上动手脚的人，可都在这儿了。”
冯氏奄奄一息状，拼命想半天，突然咬牙切齿的，“夫人，我想起来了，是季娘子！早饭是她一人经手，旁人都没掺和过。一定是她！”
陆氏一听又跪下了，“夫人，奴婢绝对没有做不该做的，更不敢害人啊。”
“不，就是她！夫人您听我说，我早上刚进门，就看见她在捣鼓什么东西，看见人后慌里慌张就收起来了。”
午饭后就开始下小雪，这会儿到了傍晚，雪已经积了寸厚，北风呼呼的吹，陆氏就露天席地的跪伏在院子中间。
“娘？”季婉清又惊又怒，冲过去强硬地把人拉起来。
陆氏被冻的浑身颤抖，脑子里全是不能起来，三姨娘发火呢，起来就会被罚得更重。于是缩着胳膊推搡季婉清，“你别管娘，快回去，去，回去。”
季婉清眼前一黑，差点被她娘给气晕过去。她真是，恨其不争啊！
扔下陆氏三两步跑到门口，砰砰砰一阵捶打，季婉清大喊道：“三姨娘，我娘是无辜的，您不去揪出罪魁祸首，凭什么让我娘在这受罚？”
小翠很快跑来拉开一条门缝，冲季婉清挤着眼睛慌张摇头，“你快别叫了，是季娘子自己要跪的，下午时候三姨娘已经从冯氏那翻出罪证了，已经要了结这事，谁知道……唉，你还是去问你娘怎么回事吧。”
什么？已经揪出罪魁祸首了？那为什么……
脑子里火速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，季婉清一把捂住额头，她有点不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了。
“小翠姐姐，那罪魁祸首呢？人怎么处理的？”
小翠伸手指指柴房方向，“三姨娘大怒，要把冯氏打断腿扔山上去，你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人家都陷害她了，她还替那人求情。”
这次是因为食物中和后毒性给消了一部分，不然三姨娘的脸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呢。
“唉，这些话我不该随便说的，可是你也劝劝你娘，她这性格太软，也太善良了，被人欺负都不知道出气。”
季婉清谢过小翠，让她先进去，外头太冷了。
“怎么样？”杨氏斜了眼小翠，面上笑吟吟的问着。
小翠回禀说季娘子还不肯走，季婉清正在劝。
杨氏放下温热的手炉子，走到桌边摸着一块玉上面的纹路，略惊叹道：“哎呀，这可不是我要罚她，回头三少爷来了，可得跟他说清楚。”
“是，奴婢记着了。”
想着自己那个儿子，杨氏慢慢露出一丝笑，是带着得意的笑。想着，大夫人又如何，她的儿子能干，也会笼络人心，早晚会有出头之日。
“冯氏那边，有什么动静吗？”
杨氏突然冷下来的语气，让小翠一愣，赶紧回答，“没呢，会不会是大夫人没收到消息？不然就是，冯氏无用了所以被丢了？”
“哼，一群废物，连夜让人把那老东西扔出去，省得碍眼，过来给我宽衣。”
伺候杨氏睡下，小翠退出去之前，没忍住问了声，“夫人，季娘子怎么处置？”
过了半晌，才听见杨氏打着哈欠，不耐烦地丢出几个字，“随她去。”
小翠松了口气，轻轻拉上门，小跑着来到陆氏身边，季婉清正无奈在一旁站着，脸色很难看的样子。
怎么了？小翠递过去个疑问的眼神，季婉清皱眉，缓缓摇头，叹了口气。
陆氏却和气地问：“小翠姑娘，三姨娘说没说怎么处治冯氏啊？她没有害人命的心思，三姨娘就饶了她这次吧，我们都是孤儿寡母的，她为了自己闺女做这些，也能理解……”
季婉清听着，简直一个头两个大。
人家孤儿寡母，你也知道自己只有我这个闺女？
人家的娘能为了闺女陷害别人，怎么你就不能为了我硬气一点！我都没求你做到什么程度，起码别为了害你的人，丢掉自己的尊严去给人伏低做小好吗？
“季娘子，三姨娘不杀冯氏了，也没罚你跪着，回去吧。婉清跟着冻大半天了也，回去还得照顾您呢，我看她最近忙的脸色都不太好。”
人心都是肉长的，小翠一个外人，都觉得季婉清摊上这么个娘，也是够倒霉的。
费劲儿把陆氏架起来，季婉清冲小翠笑笑，做了个口型：大恩不言谢！最后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三姨娘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冯氏？恐怕这会儿已经把人扔冰天雪地去了。
陆氏不敢把自己完全压在季婉清身上，自己揉着膝盖慢慢用力往前走，看脸色还挺开心，“我就说三姨娘不是黑心肠的，就是脾气不好。主子嘛，都这样。”
季婉清懒得跟她说话了，她这会儿是真的累。
冯氏被赶出去，第二天厨房就换了秦娘子管事儿，大家皆大欢喜，对冯氏的去处也不敢多嘴问。
等陆氏养好伤重新回到厨房，冯氏这个人已经被忘的差不多了。
所有人都自觉忽略掉她，一门心思迎接新年到来。大年三十到初二，她们有三天假，不论是回家看爹娘老子，还是留在庄子上帮工，都比平时轻松高兴。
没了冯氏，也就意味着没了鸡飞狗跳、乱七八糟的事儿。
再加上因为季婉清这个给三少爷办事的丫头够争气，陆氏在大厨房的日子轻松很多，简直是她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候。
又一场大雪后，庄子四处挂起红灯笼、年画、红纸等一应物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