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婉清好笑的看着她:“刘婶至少我比你女儿好些,就像你说的我只是勾引男人,不做伤天害理的,可你女儿呢?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血,如今被治了罪,以后又要背着几条人命活着,想想都觉得可怕,真庆幸我娘不是宋珍的娘。”
“你……”刘氏气的浑身发抖。
宋珍忙上前扶着她,轻拍她的背。
“别你我的了,半年的牢狱之灾你们就好好享受吧。”
季婉清整理了下自己,不再留恋地出了大牢。身后刘氏的怒骂声钻入了她的双耳,要多难听有多难听,但她却不以为意,反正好戏她都看了,也出了口恶气,没必要跟这种人再质气。
狱卒看她出来后,把她带到一间屋子换下了囚服。
季婉清看到衣服上绣得牡丹,就知道是陆氏送来的,也只有她会惯性的把牡丹绣在领口。
她匆匆换了身衣裳,随意弄了下头发,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衙门。
初生的骄阳打在她身上,暖洋洋的,洗去了她一身的寒冷。
重见天日的感觉,属实美好。
光明正大的走出衙门时,她还有些不适应,竟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。
街道上的人不是在讨价还价,就是在漫无目的的行走,唯一一个停留的妇人,反倒成了这条河流上的石头,干扰着河流的水势。
“娘。”
季婉清嗓音有几分喑哑,这是长时间不开嗓子的缘故。
陆氏眸里泛出了泪花,几日不见她鬓发白了很多,脸上也添了一些皱纹。
“你看你都瘦了,娘带你回去补补。”她伸出枯黄的手帮季婉清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,又对她问东问西的,还抱怨李云天不让她过来看看季婉清。
“我这不都出来了吗?你说这些,还不如想想如何把我养胖了。”季婉清揽着她的胳膊,跳动的心脏告诉着她内心的激动。
陆氏笑起来时眼尾的鱼尾纹深了很多,浑浊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:“那是肯定的,咱们现在是回面馆还是庄子?”
季婉清想都不想的说道:“自然是面馆儿。”
打她走后面馆人心惶惶的,进店里吃饭的客官也越来越少,内忧外患的,她要是对此不管不顾回去歇着,就太对不起自己之前的努力了。
“但你刚出来就又跑去干活,累坏了身子该怎么办?”陆氏哪儿在乎这些,她只想着季婉清的身子如何。
季婉清神色一暖,柔声说道:“这不是有娘吗?再说了,我就是招揽下生意,厨房里不是有厨子吗?用不着我干活,估摸着到那里比你还闲,能有什么事?”
陆氏知道劝不住她,退让道:“那我去街上买个乌鸡给你补补。”
“乌鸡那么贵,还是算了吧,要不这样吧,面馆每日都有做剩下的原材料,扔掉了可惜,放第二日做又影响口感的,咱们不如等客官走后,做顿盛宴,给我补补的同时,也犒劳下店里的伙计。”季婉清摇了摇她的胳膊。
陆氏拗不过她,便顺了季婉清的意。
但一想到原材料都是钱买的,就心疼的慌:“犒劳一次可以,但总不能每日都这样呀?”
这戏季婉清也考虑到了,拍着胸脯道:“你大概忘了你还有个冰雪聪明的女儿了,原材料用剩下的就分发给店里的伙计呗,能者多拿,他们又不是客官,平日只要能吃饱饭就行,这样不仅不会浪费了原材料,还能让伙计们更卖力干活。”
陆氏原是愁的不行,一看她上来就解决了,不禁欣喜道:“你这点子不错,也不知你这性格彷谁,就连青竹解决不了的,你立马都想到了。”
季婉清哈哈干笑了两声打马虎眼,要知道她一个学管理的,对资源的分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,要是连古人都比不了,白瞎了她四年的大学时光。
“光说话了,咱们差点儿走过。”陆氏一拍脑门,拉着季婉清掉头回了面馆。
在门口杵着的青竹早就等候多时了,刚看着俩人闷着头往前走,还以为认错了,现在看她们回来,有些想笑。
“你们聊什么这么专注,连自己的店都找不到了。”
季婉清抿了抿嘴,把他的话全当没听见:“你待会儿把这几日干活卖力的,和不卖力的人分别写份给我。”
“你要干什么?”青竹倒是不怕她做错,不知为何他就是对季婉清有种盲目的信任。
“晚上你就知道了。”季婉清冲他眨了眨眼,跑出去招揽生意了。
“今儿个哥俩好为了庆祝老板娘洗清冤屈,全场菜品皆半价,想吃的伙计还不快进来!保证天然无公害,想吃的别犹豫,快来抢购吧!”
这宣传语越羞耻,季婉清反倒喊得卖力,身子还配合着舞蹈,在街上一站,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
很快她就吸引了无数人,把她围在里面低声讨论。
“这家面馆不是吃死人了吗?怎么还在经营?”
“可不是吗,这姑娘就是这面馆的老板,前几日我还看她背衙门抓走了,今儿个就出来了,还真是邪乎了。”
“你们讨论时能不能听清了再讲,没听这姑娘说吗,她洗清冤屈了,衙门把抓到凶手了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那还能有假,不然她在这儿吆喝啥。”
“她家的饭还挺好吃的,几日没尝我还真有点儿怀念。”
说归说,但真动身的还没一个,主要是惜命,人皆有一条命,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。
季婉清喊了一会儿,见人群迟迟没动静,有些泄气,正想着对策的时候,一辆马车悄然驶来,把人群都冲散了。
原以为是韩宇飞,但马车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的,且通体是金丝黑线,连帘子上的线都是闪着光的银线,流苏也是纯金的。
要打造这样的马车,除了有钱还要有地位,威武侯是德高万众,但人家再厉害也不敢这般坐态,除非是皇族。
如果不是,那就只有一种可能。
季婉清眯起了眼睛,如鹰般打量着面前的马车。
赶马的小厮把一个镶了一圈紫宝石的马登放在地上,整个人跪在地上,连头都挨着地,卑微的就像地上的一颗尘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