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念卿走向黄莹,朝着几个大夫,吼道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,救人啊,她还有呼吸,你们都在干什么?”
几个大夫深知她的难过,想要劝慰几句,只是话刚到嘴边,就看见苏念卿掏出了银针,朝着黄莹身上几个穴位刺了下去。
苏念卿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,握着黄莹的手,喃喃自语道。
“阿莹,会好的,我们说好的等到老了还要在一起的,你不能食言,很快就能好了。”
苏念卿握着黄莹的手已经冰冷了下来,这是生命发出的最后信号。
黄莹死了!
无论苏念卿用什么法子,床上的人就是没办法在睁开眼。
她毕生所学,也没救回她的朋友。
懊恼悔恨悲痛,所有的情绪夹杂在了一起。
苏念卿就一直坐在黄莹的旁边,不让任何人靠近,也不允许任何人走近手术室的大门。
她觉得只要他们还呆在这里,黄莹就还有救。
她还能回来,大大咧咧的和她说要吃好吃的,嚷着让她请吃饭,取笑她和霍翰锦你侬我侬。
她还会和以前那样,和她讲和迪诺的笑话,配合她演戏就为了拿下一个合同。
他们还能肆无忌惮的笑,肆无忌惮的哭,有什么事,苏念卿不用憋在心里,因为黄莹都懂。
譬如上一世,她们是生命中仅剩的光亮,互相温暖,互相依靠。
可是现在那个能让她温暖能让她依靠两世的人,竟然提前先走了。
她提前结束了这趟旅途,没有留下任何的言语,就这么离开了。
苏念卿没办法想到今后没有她的日子里会怎样,只是知道黯淡无光的时候,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般告诉自己,“没事有我呢。”
有人推门走了进来,苏念卿就大吼让人出去。
霍翰锦心疼的看着地上的人,伸手想要拉她,却被苏念卿躲开了。
她此时全身都是冷的,目光亦是如此。
她抬眸看向霍翰锦,语气中也没有任何的温度。
“我想陪她一会儿,不要让人进来了。”
霍翰锦伸手的手顿了一下,最后还是收了回去,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
他走了出去,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,然后自己去处理今天的事情。
有人要杀苏念卿,他一定不能绕了这个人。
手术室里,苏念卿缓缓站了起来,伸手替着黄莹掖了掖身上的白色布单。
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,“就知道你又要偷懒,不起来。”
她看着黄莹那张精致的小脸,又开口说了一句,“是不是轻语的生意打理的烦了,怎么不和我说呢,我让人接手,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,我们现在去好不好?”
没有任何的回应,苏念卿似乎有些失望,她伸手握在黄莹的手上,故作生气的道。
“又不理我,你这样我可就生气了,你还要不要吃牛排了,不是你嚷着非要吃西餐的吗,东西都上齐了,你干嘛躲在这里睡觉。”
“以前你爱吃的那家火烧,听说在南平也有,我来了之后寻了好久找到的,等到明天我带着你和曼芝一起去吃好不好,还有你不是想吃洋人的生日蛋糕吗,你马上就要过生日,以前都没替着你好好过过一次,这次我们买蛋糕办宴会,你和天意到底什么时候订婚啊,就定在你生日那天好不好?”
“哎呀你说你们两个人也真是的,明明那么喜欢对方,为什么非要憋着劲呢,娘都已经同意了你们,你还在想什么呢,在这么耗下去,杨天意都被人抢走了,有你后悔的。”
“哎呀算了不说这些,你生日那天穿什么,应该穿的隆重一些是不是,那天买的衣服不算隆重,过年穿还过的去,要是生日穿太不正式了,我给你做一件吧,你不是一直说我做的衣服好看吗,那你起来我给你量量尺寸好不好?”
苏念卿伸手去拉黄莹的胳膊,只是拉起来就掉了下去,反复几次,苏念卿懊恼不已。
“你怎么还没睡够啊,起来好不好,别留我一个人好不好,上一辈子你就这样,这辈子为什么还要这样,陪着我好不好,阿莹求你了,我以前不逼你好好工作,不让你一个人管轻语,求你了,别不要我,好不好,我真的很需要,天意和曼芝也需要你,你起来,求你了,你起来好不好?”
苏念卿一遍又一遍的祈求着床上的人,可是床上的人再也没办法给她任何的回应。
黄莹出殡那天,天上飘起了雪花,南平的雪很难见,但是这日下的格外的大。
苏念卿和杨曼芝替着黄莹扶灵,她没有亲人,孤苦伶仃的来,孤苦伶仃的去。
杨天意走在最前面,捧着她的遗照,照片里黄莹笑的花枝招展,和苏念卿见到她第一次一样。
那时候她还只是个陪酒女郎,日子浑浑噩噩,但是 脸上始终带着让人感染的笑容。
杨天意面无表情,比起刚刚知道消息的时候,此时冷静的可怕,。
他没有哭也没表现任何的悲伤,只是神情淡淡的,好像很平静。
但是他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气息,却再告诉其他人,他不是平静,只是心死了而已。
苏念卿也是如此,眼泪在这几日早就哭干了,哭干了就再也没有眼泪了,剩下的只是血海深仇。
她好像身上被人下了魔咒,一生都只能在仇恨中活着,一个仇报了还有另一个。
她觉得和她做朋友真是太倒霉了,代价是一条命。
杨曼芝也一直在隐忍着哭声,她没办法做到像是苏念卿和杨天意那样,只有哭才能让她好受一些。
她身上的伤没好,但是还是执意来送黄莹最后一程。
就如当初苏念卿失踪,黄莹对她说过,“我就想送她一程,最后一程也好。”
杨曼芝已经哭得视线模糊,可是还是坚定的扶着棺材往前走。
从此之后,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生命中。
一切在此之后,全都归为零点。
黄莹走了,先一步离开了他们,去了另一个 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