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这样的。
他以前不是这样的。
明明上次还只是受了些皮外伤，只是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，只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……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
那个只有十四五岁模样，白白嫩嫩的少年郎，他笑起来脸上有酒窝，眼睛里有星星，会喊她“姐姐”，会陪她玩游戏，会听她的话……只听她的话……
青盐的视线逐渐模糊了。
她有些看不清东西，听不见声音，脑海里只剩下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声。
殉道者，不就是应该牺牲自己，拯救天下苍生吗？
可为何她谁也救不了，谁都要离他而去？
真的……没有一点办法了吗？
不，当然不会！
刹那间，所有理智回归。
她连忙坐起身，掌心按在胸口处，一点一点，将当初从将臣身上拿走的尸阴丹抽了出来。
初遇之时，将臣便是吸了她身上的菜汁，将这颗尸阴丹吐出来，才变成了少年模样，从此修为大不如前。
她一直替将臣收着，如今终于到了该用上的时候了。
“尸阴丹，尸阴丹有用吗？”她举起尸阴丹，激动地问道，“是不是能让他恢复从前？”
后卿叹了口气：“没用的，你留作纪念吧。”
“怎么可能没用？这分明是从将臣身上掉出来的内丹，我把这个还给他，就算变不回少年模样，像最初的巨型妖怪也好啊！只要他好好的……”
“他好不起来了！”后卿忍无可忍，大声吼了出来，“你睁开眼睛看清楚，他已经变成这样了，要么继续痛苦地活，要么给他个痛快！为什么你总要想方设法地折磨我们呢？”
青盐被他吼懵了，怔怔地盯着他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后卿反应过来，连忙抱着青盐的双肩，柔声安慰道：“小丫头，对不起，是我失态了。我不该吼你的……”
他说的不该吼她，而不是后悔说出那些话。
原来她所谓的救赎，不过是将他们强行留在人间，用另类的方式折磨他们。
元吉也是因为这样，才离开她的吗？
她终于想清楚了。
“我放手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给他一个痛快吧。”青盐说。
后卿一怔，有些不敢相信：“小丫头，你真的确定了？”
“牺牲一人，拯救千万人，想来，万妖国的子民们也会感激他的。”
可惜，万妖国的子民不会感激一个给他们带来苦难的恶魔，只会觉得恶有恶报，大快人心。
后卿抿了抿唇，决定暂时不提这样的丧气话。
毕竟，他可是好不容易，才得到小丫头的应许。
不枉与将臣相识千年，看着他终于摆脱这罪恶的一生，后卿也是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。
很快，他便动身要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下去。
殊不知在他走后，青盐大病了一场。
那病来势汹汹，几乎要了她半条命。
连妖医都说，若非她运气好，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。
在她病得最重时，唯有鸿雁在身旁照料。
这是受难民众，对恩人的报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