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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:所有人都看不起她
顾淑婷能清晰感受到母亲的嫌弃。
没办法,谁让她是乡下来的土妞,顾清欢才是父母眼中的心头好。
往日,她总是满腹委屈,胸腔胀得生疼,最后汇聚成力道,忍不住和父母争执几句。
但现在她对自己的处境有更清楚的认知,逞一时口舌之快,除了加深父母对她的偏见外,没有任何的好处。
就在愣神的片刻,顾淑婷思绪活络过来。
她手背揉着眼角,瓮声瓮气地说道,“是我不好,如果我小时候就在爸妈身边,或许会和欢欢一样,成为爸妈喜欢的样子。”
放下餐盘的郑悦猝然僵住,像是被打了石膏一般。
是啊,顾淑婷无辜受苦二十年,但她本身哪有什么错呢?
顺着大理石的楼梯,搭着雕花扶拦低声又道,“养父母总是对我三天一大打,两天一小打,我不该把他们对我的伤害,化成怨气带到这个家来的。”
郑悦怔着,隐隐的心疼泛起来。
顾淑婷不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,相较于顾清欢,她自然偏爱顾清欢更多。
可毕竟顾淑婷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!
郑悦迟疑地张了张嘴,本能地想要安慰顾淑婷,“婷婷,你别胡思乱想,妈妈也是想改正你一些坏习惯,你看,妈妈还做了你爱吃的鳝丝面。”
顾淑婷早就在他们一次次的伤害中心死,刚才的低姿态,只是演的。
当下她侧过身,往餐桌上瞟去。
鳝丝面色泽油亮,那是顾清欢喜欢的。
顾淑婷心中微苦,脸上却耷拉着眉,弱声道谢,转而又抹着眼角,“我知道,妈妈心疼我,但我现在想要的,不止是一碗鳝丝面……”
郑悦母性泛滥,当即凑上前几步,追问道,“婷婷,你想吃什么,跟妈妈说,妈妈都给你做。”
顾淑婷眼底浮过一丝暗光,再稍稍 掀起眼帘,望着郑悦,怀着期待发问,“最近歌舞团在招人,我想去试试,可以吗?”
歌舞团……
说起来,婷婷这孩子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,剧团的老师,曾三番两次到家里来,希望婷婷能加入其中。
但……
郑悦咬了咬唇角,犹豫不决。
这时,顾年朝从书房里走了出来,抖了抖手里的报纸,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道,“去,想去就去,多大点事。”
顾年朝早年白手起家,经营着一家家具厂,平日里没少被骂是没文化的资本家,连带着顾淑婷和顾清欢也顶着资本家大小姐的臭名,他表面不在乎,背地里总喜欢摆些读书人的铺。
所以顾清欢和叶筠昊格外讨他喜欢。
顾淑婷心思微动,也有礼有节地弯下腰,向着顾家夫妻俩鞠了一躬,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关上门,她的嘴角再也压不住上扬。
不再奢望得到他们的爱,她的人生,忽然就明朗起来。
顾淑婷不仅要反将顾清欢一军,还会让所有人都知道,她不比顾清欢差。
直到顾淑婷在房中翻找衣柜里的小洋裙,郑悦才将家务活交给佣人,凑到顾年朝身边,“你怎么就痛快地答应了?该不会忘了,家里要安排一个孩子下乡的事吧?”
顾年朝愣住,郑悦一拳头擂在他胳膊上,“你说你这人,要是婷婷进歌舞团,那只能是欢欢去下乡了,欢欢从小什么活都没干过,知青的体力劳动,她能受得了吗?”
想象到自己最疼爱的宝贝疙瘩,挥起锄头挖地,割了青草喂牛的画面,郑悦就难受。
顾年朝确实忘记了这茬,只怪刚才顾淑婷的独白,实在让他愧疚。
现在已经答应她,立刻反悔,肯定又伤害到孩子。
顾年朝故作镇定,搂着郑悦的肩膀宽慰道,“放心吧,八字还没一撇的事,歌舞团凭本事进,她也就回家后,跟着学校的老师练了那么几天,哪能那么轻易地被选中。”
郑悦转念一想也是,不过仍是愁肠百结地长叹了一口气,“但愿吧!”
二楼不算大的卧房,隔音并不好。
父母偏心的谋划传进了顾淑婷的耳朵,但是经过了千百次的伤害,她已经不会再心痛了。
顾淑婷穿着丝绒面的黑色连衣裙,交叉着双脚旋转,面无表情地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。
这支黑天鹅舞,她练了很久。
所有人都看不起她,她才更加努力,歌舞团的名额,她势在必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