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叫......吉夕!吉人天相的吉,风月之夕的夕。”喜罗脑间嗡的一响,实在编不出什么悦耳脱俗的名字。便将“喜罗”两字拆分而来,“喜”字去尾,“罗”字去首,得来“吉夕”一名。
夏良苏轻笑,喃喃重复着:“吉夕?”随后眸光一闪,又说道:“今日我的一名得力干将,耍刀划破了臂膀,血流不止,甚是骇人。”喜罗明白了夏良苏的话中之意,明明是在考自己的医术。
喜罗垂首,接话道:“主公不必惊慌。吉夕有一药方可试。可取蒲黄、鳢肠、野红花、红葛、海蚌念珠等药材适量,捣烂敷伤处即可止血。而且这野红花等药材还有镇静的效果。这些草药遍地都是,随处可见,取材方便。内服适量也有奇效,还可缓解头痛病。”
“哦?”夏良苏挑了挑眉,又说道:“前些日子战赢肃国,欣喜过度,食欲大增。可近日肠胃总是鸣鼓,好不痛快。”
喜罗深知夏良苏根本不信任自己,便有条有理,努力说服着:“胃胀气是冬日里最为常见的小毛病。主公不必在意。可食用些山里红。或者取春砂仁,鸡内金、延胡索,藿香等药材煎水服下,便可化湿开胃,和中理气。”
夏良苏的神情有些讶异,往日营中有伤兵,军医大都取三两种草药来装些样子。一来草药供不应求,二来营中军医的医术都不拔尖儿。而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丫头长篇大论,叙说的如此详细,估摸着是有些本事。
喜罗知道混入烈军的第一步就要成功了。心中不由暗喜。
夏良苏哪有那般容易糊弄,他盯着喜罗,目似剑光,又说道:“每每变天,我的夫人便双膝隐痛,坐立不适。”
喜罗阖目,镇静自若道:“国公夫人怕是患了痛风。这痛风的疗法颇多。不知主公是否愿闻其详。”
“说!”夏良苏一声冷喝。
喜罗抬眸,娓娓道来:“我师傅曾跟我说过,痛风十疗法。一则疏散风邪,二则温经散寒,三则除湿蠲痹,四则清热通痹,五则通经活络,六则搜风剔络,七则活血化淤,八则化痰散结,九则益气养血,十则补肾壮骨。对症而疗,治根除本。”喜罗停住,等待夏良苏的口令。
“说下去。”夏良苏听的竟有些入神了。
喜罗唱诺:“一疗可取香独活、蚕羌、防风、色道麻等药材煎汤内服,可祛风除湿。二疗取柳桂、五毒根、金盆草、熟附子做药,可温经通脉。三疗取铁脚梨、白茯苓、蚕砂、如意花等做引,可通痹止痛。四疗取赤芍、忍冬藤、牡丹皮内服,可清热解毒。”
喜罗停顿了片刻,扫了一眼周遭的人,众人早已目瞪口呆。
喜罗见夏良苏没有喊停的意思,便又接着补充道:“这五疗取威灵仙、清风藤、忍冬藤、松节、秦艽等药材来服,可缓解四肢麻木。而这六疗法最不为众人理解,药引取之毒物,如蜈蚣、地龙、乌梢蛇、穿山甲、蜂房等,有攻毒散结之效。”喜罗换了口气,见夏良苏双手环胸,正死死的盯着自己。
“七疗取桃仁、红花、赤芍、熏陆香、五灵脂等内服,可活血止痛。八疗取半夏、茯苓、制南星、白芥子等服用,可利气豁痰。九疗取党参、当归、鸡血藤等做汤,可补气活血。最后十疗,取女贞子、仙灵脾、鹿茸、节节乌等草药内服,可填精补髓。”喜罗一口气说了干净,跪地禀告:“主公,吉夕说完了。”
夏良苏赞许的点了点头,对喜罗的医术已无半点怀疑。命令甲士将其他被抓获的军医带了下去,又命人将喜罗带到了戈素娥的床前。
戈素娥身着雪白深衣,面色枯黄平卧在芙蓉榻上,挺立的鼻渗出细细的汗渍。薄如花瓣的唇泛着白,柳叶眉轻蹙。病榻上的她如娇羞待放的花苞。抱病之态,再加上瑶池仙人般的容貌,活脱脱的病西子。
喜罗看的竟有些醉了,痴傻着立在一隅。这样的美人,怕是任何一个男人也抑制不住要多看几眼。怪不得心狠手辣的烈国公,对她百依百顺不吝宠爱,竟为了替她寻医治病,而放弃了对肃国的最后一击。
“你还愣着做什么?”一旁伺候着的丫鬟,推搡了喜罗一把。喜罗这才回过神,忙上前握住了戈素娥的脉。许久,喜罗才轻轻道:“戈夫人心脉运行失畅,平日是否气喘不顺,心悸绞痛?”
“不假!”小丫鬟连连点头。
喜罗心里有了底,戈素娥是患了心痹。心痹严重者,旦发夕死,夕发旦死。而戈素娥病情乐观,性命不足堪忧。
正想开口告知病由,不料夏良苏厉喝一问:“夫人到底患了什么病?”这一声惊了榻上的戈素娥。夏良苏忙凑近榻边握着戈素娥的手,异常柔声道:“我大意,惊着你了。”
戈素娥依偎在夏良苏怀中,目光轻柔一瞥,定在喜罗身上,声柔如棉絮:“多谢医师,人固有生老病死,无惧无畏。还请医师告知病由,安了我夫君的心。”
戈素娥谈吐不俗,令喜罗不由回想起那日燕烺的那句言语:“戈素娥,乃奇人,不可小瞧。”于是,便没有细说病由,若早些治好了她,自己的安危却不得以保障。便只单单说道:“夫人亏虚气血,心气痹阻,脉道自然不通。胸中窒闷也是在所难免。突发气喘不易惊慌。我会定期为夫人针灸诊治,此病一时不得见好,请夫人务必安心休养才好。”
“这么说来,并非是什么不治之症?”夏良苏喜出望外,可眸子里依然透着怪怪的阴冷:“那便好。从今以后,就由你来侍奉夫人。”
夏良苏支开了众人,安抚了戈素娥睡下。随即安顿了喜罗的住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