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石说道：“先生刚才那番话，听得老夫汗流浃背，惭愧万分。”
“这些事情，原本应该是衙门来做，现在却要让土匪代劳，倘若他们将来真的做成，那我这个官，也就没脸当下去了。”
王雨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大人言重了，我刚才的那番话，听上去很美好，但实际操作起来非常的困难，土匪要是能做成，也就不是土匪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洪石有些不相信：“可是在我听来，先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，土匪只要按照先生说的去做，甚至都要不了三年，就可以初见规模。”
王雨道：“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，土匪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吗？”
洪石哑然失笑。
王雨道：“我在描绘这幅商业蓝图的时候，侧重点一直是在收益上。黄山虎一个土匪，眼界本来就浅，只要我把这个饼画的足够大，他的眼里就只有利益，没有其他了。”
“我说句冒犯的话，整合绿林的势力，跟造反没什么区别。土匪要是有这本事，那也瞧不上我说的那些商业利益，直接谋取天下不是更快？”
“黄山虎回去后，基本上是两个结果，第一被当成疯子赶出虎头山，第二利益熏心之下，与大当家爆发冲突，要么取而代之，要么身死道消。”
“当然，若是黄山虎真有大才，能实现我所描绘的商业蓝图，对大人来说，不仅没有损失，还能平添一笔政绩。”
“至于大人担心被人诟病，要我说纯属多虑。试想一下，土匪出生的黄山虎，在拥有了金钱地位后，最想要的是什么？”
洪石喃喃道：“洗白？”
王雨点头：“没错，这是所有混黑之人的终极目的，大胆一点的甚至还想参与政治。”
“一旦黄山虎冒出这种想法，就等于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了大人手里，玩政治，我不信大人连一个小小的黄山虎都搞不定。”
这番话说的太过直白，让洪石的脸色有些尴尬。
“今日与先生一番畅谈，洪某受益匪浅，现在就要赶回县衙，把先生所言全部记录下来。尤其是涉及到变法的部分，我会写入奏章，呈交朝廷。”洪石拱了拱手，道：“先生，洪某就不多叨扰了，告辞。”
王雨道：“县令大人，小子有一个请求。”
“你写奏章可以，但莫要把我的名字写上去。”
洪石叹了口气：“先生当真对政事毫无兴趣吗？”
王雨点头：“我只想赚钱。”
洪石道：“也罢，人各有志，那老夫就依先生之意，不会在奏章中提及先生的名讳。”
王雨拱手一揖：“多谢大人。”
“告辞。”洪石道。
“我送大人。”王雨道。
二人来到村口，正巧碰见了去县衙搬救兵归来的邢玉森。
洪石对那些衙兵说道：“你们留下来好生保护牛家村，一切事宜都听先生吩咐。记住，先生的话就是本县令的话，谁若是阳奉阴违，本县令严惩不贷。”
衙兵们异口同声的回应道：“领命！”
送走洪石后，王雨来到了朱贵等“从良”土匪居住的小院。
见王雨来了，朱贵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，殷切的围了过来，一口一个公子，喊得特别热情。
“公子，二当家……不是，黄山虎走了吗？”朱贵问道。
王雨点了点头。
“那他有没有撂什么狠话？”朱贵再问。
王雨道：“短时间内，虎头山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了。”
朱贵等人松了口气，道：“那可太好了。”
这时朱贵身后有两个人，轻轻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。
朱贵打掉对方的手，道：“衣裳扯坏了，我知道问，别急。”
“公子，他们也想留下来，你看行吗？”
这几人就是黄山虎的心腹，看到朱贵等昔日的兄弟过上了好日子，也想要效仿。
王雨点了点头：“可以啊。”
黄山虎的心腹们顿时欢呼起来。
王雨道：“先别急着高兴，我来找你们，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这件事儿。”
众人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。
王雨虚弱拳头放在嘴边，清了清嗓子后，道：“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，就直说了。”
“你们当中有不少人，都曾经劫掠过牛家村的百姓。”
“这种仇怨，不是我王某人一句话就能放下的，我接纳你们，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。”
“你们的亲人可以留在村里，继续工作。但你们这些人，得离开村子。”
众人有些焦躁，甚至还有些生气。
他们感觉自己被王雨利用了，现在没有了利用价值，就卸磨杀驴。
王雨摆了摆手，道：“各位先别急，我并不是要赶你们走，只是让你们换一个地方谋生。”
朱贵呐呐道：“公子，我们能去哪儿？”
王雨道：“县城。”
“县城的通缉令上，只通缉了虎头山的两位当家，你们这样的杂兵，并不在通缉范围之内。只要你们不自报家门，就不会有人晓得你们曾经当过土匪。”
“若是还不放心，我可以去跟县令讨一张赦免令，免除你们过去的种种罪行。”
“除此之外，我还会在县城给你们买一套宅院，住宿的条件比在村里可舒坦多了。”
朱福急切的问道：“公子，那我们怎么挣钱啊，总不能守着个大院子喝西北风吧。”
王雨道：“卖臭豆腐。”
“臭豆腐又是什么？”众人面面相觑，有点蒙圈。
王雨道：“我做一遍，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“好好看，好好学。”
“起锅、烧油。”
接下来王雨当着众人的面，演示了一遍家常臭豆腐的制作方法，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炸豆腐，因为臭豆腐所需要的豆腐原料还需要二次发酵，但所需要的霉菌王雨搞不到，就只能将其简化。
“这道小吃最精髓的不在于豆腐，而是调料，调料越齐全，配出来的臭豆腐越就好吃。”
王雨一边说一边调了一碗蘸料，淋在豆腐上后递给朱贵：“尝尝吧。”
朱贵用手夹起一小块，小心翼翼放入嘴里，咂摸两口后，双眸瞬间就瞪圆。
众人急切的问道：“别光吃，说词。”
朱贵把嘴里剩余的豆腐咽下去，道：“好吃！”
王雨道：“这就是你们以后的求财技能，配方以及制作方法我都免费赠送，前三个月我也会免费提供豆腐给你们使用，三个月后，按照市场价的六成卖给你们。至于卖臭豆腐获取的利润如何分配，你们自行商量，我不干涉。”
“能接受这个安排的，收拾好东西，跟亲人道个别，明天就去县城。”
“不能接受的，那我也只能得罪，请你离开牛家村，自谋出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