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鹏举正要差人去告知芝兰他的决定,被施恩拦住了。
“老弟莫急,我来此地,不是单纯的想让你们放了赵家兄弟,更重要的目的,是来救你的命的。”
宁鹏举不解:“哥哥说话,我怎么听不太明白?”
施恩道:“我问你,你觉得芝兰那个女人,会听你的话吗?”
宁鹏举愣住了。
施恩淡然道:“不用回答了,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。”
“按照我的推测,你就这么去找芝兰,她不仅不会放人,还会迁怒与你,搞不好直接就把赵家兄弟杀了。”
宁鹏举深深的吸了口气,皱眉道:“哥哥究竟想说什么?”
“老弟,该跑路了。”施恩道:“少帅是个极其护短的人,赵家兄弟作为他的亲卫,又为国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,你们却直接把他抓了,不管有没有虐待,对少帅而言,这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挑衅行为。”
“以少帅的脾气,他一定会亲自带兵来围剿你们。老弟,你扪心自问,建南县的这伙人,战斗力比得上突厥人吗?”
宁鹏举讪讪一笑:“自然是比不过的。”
“少帅面对突厥人,一直都是胜多负少,且大部分时候还是以少打多,就拿这次丹阳府之围来说,少帅以几万人马硬抗突厥十几万军队,最终斩获胜利,俘获突厥战俘数万人。”
“如此彪炳的战绩,说明了少帅在军事上无可匹敌的才能,不夸张的说,他就是带几百人来,也能把你们拿下。”
“几百人的军队,从丹阳府赶到建南县,只需要两天。”
“你再不走,大概率是个死,明白了吗?”
宁鹏举陷入了沉默,片刻之后忽然反应过来,道:“不对劲,哥哥,你在骗我。”
施恩心中有些慌乱,不过神色维持着平和,问道:“我哪里骗你了?”
宁鹏举道:“你刚刚明明说,少帅被陛下召回京师,丹阳府若是派兵前来剿匪,那也绝不可能是少帅领兵。”
“少帅我们是打不过,但别的将领嘛,就值得商榷了。”
“哥哥,弟弟这么说,可不是目中无人,而是大齐军队,除了少帅的北堂军,还真没几个能打的,而且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加固城池,制作守城武器,坚守三个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。”
“哥哥觉得,朝廷会正儿八经的跟咱们打三个月吗?最终大概率还是跟以前一样,花钱招安。兄弟们打劫一趟县城,就是想要银子,拿到朝廷的招安费再跑路也不迟啊。”
施恩叹了口气:“老弟,我不得不说你是真的有点天真了,但仔细琢磨,这种观点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,是芝兰告诉你的吧。”
“没错,大统领虽然是女流之辈,可才学眼光,我认为她不输给朝廷里面那些文官。”宁鹏举道。
施恩眯着眼睛问道:“你喜欢她?”
宁鹏举清了清嗓子,道:“确实有几分喜欢,但更多的还是钦佩吧。”
施恩道:“我终于明白了,英雄难过美人关呐。”
“行,既然你主意已定,哥哥也就不再多劝,临走之前最后送你一句话,别杀了那个姓赵的。”
“他死了,你们不管躲到天涯海角,少帅都会带兵追杀你们。”
“言尽于此,如何抉择,就看老弟你自己了。”
“告辞。”
半个时辰后,在城里绕了好几圈的施恩黄山虎,找了个没人住的民宅,翻墙跳了进去。
黄山虎道:“大当家,咱下一步做什么?”
施恩道:“先藏一段时间,芝兰那个女人肯定会派人出来抓咱俩的,这可是个标准的毒妇,小青跟她比,都算是良家妇女。”
黄山虎道:“这女人到底长啥样啊,能把宁鹏举迷成这个样子。”
施恩没好气的说道:“宁鹏举就是个没出息的完蛋玩意,好歹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,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,眼下竟然栽再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,当真是吾辈之耻!”
就在这时,院墙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,二人立刻噤声,紧紧的贴住了墙面。
“快,全城搜捕,一定要把施恩还有黄山虎揪出来!”
“大统领说了,此二人若是拒不配合,可以当场格杀。”
“若是大统领知道,谁私下放走此二人,一缕军法从事,听明白了没有?”
“明白!”
“行动!”
等到脚步声远去后,黄山虎压低声音说道:“宁鹏举还真把咱俩卖了,沉迷女色,难成大器。”
施恩道:“这里已经不安全了,赶紧换地方。”
……
一刻钟前。
建南县县衙,芝兰听完宁鹏举的讲述,俏脸寒如冰霜。
她确实没想到,这个姓赵的家伙来头这么大,竟然是北堂弈的亲卫。
但她更没想到的是,一个立下了赫赫战功,还有少帅这么一个大靠山的人,竟然会心甘情愿给王雨卖命,甚至不惜跑来建南县当细作。
他是脑子被门挤了,还是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被王雨捏住了?
但不管是那种,现在自己要面临的局面是,一个大齐军中的英雄,北堂弈的亲卫,被自己抓了。
即便北堂弈不会来,驻守丹阳府的北堂军肯定会来。
“大统领,要不把人放了吧。”原本起义军的三统领,现在晋升为副统领的于喜,满面愁苦的说道。
“他可是少帅的亲卫,北堂军主力。这样的人被咱们抓了,北堂军上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
“数十万突厥人都打不过北堂军,咱们这三千人,更不是北堂军的对手。”
芝兰面无表情的说道:“怎么放?人都快被弄死了,即便放了,难道北堂军就会放过咱们吗?”
于喜道:“那就把态度放低,好生给他道个歉,然后再派人去跟王童生好好沟通沟通,毕竟赵家兄弟现在的主子是王雨,只要王雨不追究此事,那么少帅大概率就不会知道。”
芝兰冷冷的说道:“你的意思,是让本统领向王雨低头?”
于喜咽了咽口水,道:“大统领,这也不叫低头,这叫识时务。”
芝兰摆了摆手:“不必说了,想让本统领给王雨道歉,门都没有。”
“老郭,你是军师,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军师郭武捻着长须,缓缓开口:“大统领,以老夫之见,这件事儿尚有几处疑点。”
芝兰道: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“第一,赵旭到底是不是来自北堂军,他的身份是由水泊寨的施恩说出来的,真实性存疑。”
“其二,施恩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,难道仅仅因为跟宁大当家关系好?”
“其三,我们一直都没搞明白,赵旭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,来到咱们这里当奸细,如果他是北堂军,那么大可不必如此麻烦,直接招呼北堂军前来围剿我们就可以了。”
“然而现在的情况是,他被抓了,北堂军没来,水泊寨的施恩反倒是来了,通过他跟宁大当家的对话内容,我品出了几分离间计的味道。”
芝兰道:“我听明白了,你的意思是,这一切都是王雨那个家伙在背后指使,目的就是让咱们放人。”
郭武点头:“没错。”
芝兰道:“那你说,这个人咱们到底放,还是不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