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来明月楼推荐过豆腐吗？”
程二小姐问道。
明月楼掌柜看了一眼王雨，点头：“来过。”
“为何不要？”程二小姐接着问道。
掌柜解释道：“是这样二小姐，镇三关派人来打过招呼，我不想惹麻烦，所以就拒绝了。”
“镇三关打招呼？”程二小姐冷笑道：“你是替镇三关办事，还是替我程家办事？”
掌柜脸色骤变，急忙辩解道：“小姐，我这么做绝无任何私心，只是他镇三关在安和县势力庞大，手底下泼皮数量近百，得罪了他，明月楼恐怕难以继续做买卖。”
程二小姐道：“所以你的意思就是，你害怕镇三关，但不怕我？”
“小人绝无此意，还请二小姐明鉴。”掌柜汗出如浆，浑身止不住的战栗。
程二小姐道：“不用解释了，收拾一下，把掌柜位置让出来，去乡下收租吧。”
掌柜面色惨白，仿佛被抽了魂一般，呆滞半晌后，躬身道：“多谢二小姐。”
“副掌柜，以后明月楼就由你来管理。这个豆腐，一定要好生推广。”程二小姐道。
副掌柜本来在一旁吃瓜，哪成想凭空落下个富贵，激动的浑身打摆子，连连保证道：“二小姐放心，小人定会竭尽全力推广这个……豆腐。”
程二小姐对王雨道：“你每天能产出多少豆腐？”
王雨道：“大概二十板左右。”
程二小姐道：“一板多少钱？”
王雨道：“两贯。”
程二小姐道：“好，明月楼全要了。”
一旁的张满谷跟赵旭，激动的握紧拳头。
一炷香之前，他们还在为了豆腐的销路发愁，现如今却傍上了四大富商之一的程家。
人生的大起大落，真是太刺激了。
王雨道：“程二小姐既然如此给面子，我也不能不兜着。这样，总的收购价打个九折吧。”
程二小姐道：“价格随你，但我有一个条件，那就是你的豆腐，只能卖给明月楼。”
王雨沉默了。
张满谷见王雨不肯表态，顿时有些急了，小声说道：“王雨，你还在犹豫啥呢，这多好的事情啊。”
在张满谷看来，明月楼愿意吃下所有的豆腐，对于王雨以及牛家村做豆腐的村民来说，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，因为这意味着收入的稳定。
可在王雨看来，独家代理却并非好事，道理嘛很简单，独家代理就等于放弃了潜在的销售渠道，明月楼可以用独家代理权，来压制豆腐的出货价。
豆腐是一定能受到追捧的，这点王雨非常笃定，因为哪怕到了千年后，豆腐也依旧是市场上最畅销的食物之一。
说实话，王雨挺佩服程二小姐，不管她究竟是慧眼独具看出了豆腐未来的巨大市场，亦或者是单纯的商人思维，她提出来的独家代理，都是一个非常具有前瞻性的决策。
“程二小姐，恕我冒犯，我无法接受这个条件。”
一番深思熟虑后，王雨缓缓的说道。
张满谷跟赵旭急的脸都红了。
这要是把程二小姐得罪了，那豆腐在安和县可就真的没有销路了。
王雨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浑呢，真真是急死个人。
明月楼的原掌柜见状，觉得这是个表忠心的好时机，立刻呵斥道：“放肆，我家小姐愿意代理你的豆腐，那是看得起你，你竟然不知好歹，拒绝我家小姐的好意，实乃狂妄至极，有眼无珠。”
“小姐，此人如此不知轻重，还请小姐慎重考虑与他合作。”
程二小姐冷冷的说道：“闭嘴，我让你说话了吗？”
掌柜当场傻眼。
“为何拒绝？”程二小姐问道。
王雨道：“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，豆腐会成为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必备食物。”
“面对如此庞大的市场，我担心程家可能应付不过来。”
程二小姐笑了，问道：“你考过功名？”
王雨道：“何以见得？”
“只有读书人，才能把话说的这么花哨。”程二小姐道：“这样吧，我们各退一步，在安和县境内，你的豆腐只能卖给明月楼，出了安和县的地界儿，你可以另寻他人合作。”
王雨却依旧不同意。
程二小姐流露出了几分不满：“公子，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？”
张满谷跟赵旭，甚至在这一刻都叛变了，附和着程二小姐的话点头。
因为他们觉得，程二小姐的条件已经非常优渥，王雨不答应，属实过分。
王雨道：“程二小姐莫急，且听我一言。”
“我可以把安和县的独家代理权交给你，但程家也得拿出足够的实力，来证明你们能消化掉安和县的市场。”
“安和县下辖十二个乡镇，一个月内，明月楼若是能把豆腐推广到这十二个乡镇，莫说安和县的独家代理权，就是广阳府的独家代理权，我都可以交给二小姐。”
“当然，若是明月楼无法做到，我们依旧可以合作，只是这个代理权，局限于安和县县城内，乡镇地区的代理权，我会找其他人合作。”
程二小姐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。
约莫等了半柱香的功夫，马车车厢内，才再度响起了程二小姐的声音：“好，就按照你说的办。”
“掌柜，去拟契约吧。”
原先的掌柜立刻就要往明月楼里跑，却被副掌柜给拦住，道：“现在我是掌柜，小姐使唤的是我，你跑个什么劲儿。”
原掌柜看着以前的下属趾高气扬的样子，气的在心里问候了他八辈祖宗。
很快，现任掌柜就拿来了三份契约，王雨仔细查验过无碍后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，又摁上了手印。
三份契约，除了签订双方一人一份外，最后那一份是需要交到衙门去的，这是将来双方若是发生冲突，就不用担心对方私下篡改契约。
程二小姐签了契约后就走了，王雨则留下来，教明月楼的厨子怎么烹饪豆腐。
小葱拌豆腐、咸菜滚豆腐、三葱烧豆腐、豆腐炖鱼头……
王雨一口气教了明月楼的厨子十几种豆腐的烹饪方式，至于对方能掌握多少，那就要看厨子的天赋了。
等王雨走出明月楼，已经快到关城门的时间，带上张满谷赵旭，又跑去铁匠铺接上水生一起出城。
快到城门口的时候，碰见了县城粮铺的刘掌柜。
“王公子，出城啊。”
“嗯，赶着回家呢。”
“是这样，明儿开始，我就不给你送豆子了，原因嘛我想你也知道，对不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