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让李威没想到的是,站在他身后的捕头捕快,没有一个上前的。
李威豁然回头,死死的盯着这群手下,咬牙切齿的说道:“怎么?本县令的话不好使吗?别忘了你们是在替谁当差!”
王雨笑了:“李大人,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,这些差大哥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再给谁当差,才会不听你的命令的。”
李威脸色铁青,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王雨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封圣旨,道:“李大人,认得此物吗?”
李威脸色骤变,道:“你怎么会……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。”
王雨似笑非笑的说道:“李大人的意思是,在下伪造圣旨咯?”
李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,道:“就算是真的圣旨,也说明不了什么!更改变不了你知法犯法的事实!”
王雨道:“李大人误会了,我拿圣旨只是想告诉你,我的这个官,是陛下亲自册封的。”
“不管从那个方面说,我的官都比你大。”
“从这个角度来说,我才是安和县最大的官,明白吗?”
李威咬牙切齿的说道:“你少来这套,文官与武官的评定标准是不一样的,不是说你的品阶比我高,在县城的权力就会大过我。”
王雨道:“李大人,关于权力大小的问题,我不想跟你争。我拿出圣旨来,也不是单纯想证明官职比你大。”
李威道:“那你想说什么?”
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我刚才的所有举动,都是在为朝廷铲除反贼。”王雨道。
李威道:“反贼?谁是反贼?”
王雨指着程亮,道:“他咯。”
程亮万万没想到王雨竟然玩起了倒打一耙的把戏,急忙辩解道:“大人,他污蔑我!反贼是我侄女程玉燕,不是我啊。”
“建南县的土匪叫芝兰,是程玉燕几年前收养的一个流民,昨日这个女土匪来到程家,向程玉燕索要三千套衣裳,程玉燕当场就答应了。”
“大人,三千套衣裳,足够建南县那群反贼度过这个冬天,这就是实打实的通贼证据,还请大人明鉴呐。”
李威心中一喜,没想到初来安和县,就碰见这么一件能获得破天功劳的大案子。
建南县的土匪,是眼下整个庆光路最大的麻烦,李威自诩没有剿匪的本事,但若是能抓住几个暗中资助土匪的商户,那也是大功一件!
做好这件事儿,也能加快李威在安和县扎根的速度。
作为空降的县令,李威在安和县毫无根基,想要平稳落地,就得干点大事儿。
李威定了定心神,问道:“程玉燕何在?”
程玉燕从屋内走出来,道:“民女程玉燕,参见县令大人。”
“程亮对你的指控,是否属实?你与建南县的女土匪,究竟是何关系,立刻从实招来。”李威肃然问道。
程玉燕道:“大人,我……芝兰……其实……”
“支支吾吾,结结巴巴,莫非真如你四叔所言,你在暗中资助谋反的土匪?!”李威大声喝道。
程玉燕道:“大人,民女冤枉,事前民女并不知道芝兰……”
李威大手一挥:“行了,你不必再说,本官已经明白了。”
王雨道:“大人,别急着下结论嘛,我还没说话呢。”
李威皱起眉头:“你又想说什么?”
“我想告诉你,程姑娘之所以会给土匪三千套衣裳,是我授意的。”王雨淡然道。
“你也通敌了?”李威大怒。
“不是通敌,是麻痹敌人。”王雨道:“女土匪的身边,有我安插的线人。这三千套衣裳,起到的作用是安抚土匪,让他们不会在建南县烧杀抢掠。”
“虽然他们打出了起义军的名头,可一旦缺衣少食,必然会对普通百姓下手。”
“据我的线人提供的情报,建南县内还有不少粮食可供这批匪徒消耗,唯独缺少了衣裳,所以我才会授意程姑娘,给土匪提供三千套衣裳。”
李威道:“你这是诡辩,三千套衣裳到手后,土匪的战斗力也会得到提升,朝廷想把建南县夺回来,难度会更大,这要不是通敌,什么是通敌?”
王雨道:“看来大人确实不懂战争。”
李威震怒:“你敢小瞧我!”
王雨道:“大人,术业有专攻,不懂打仗也不丢脸,但不懂打仗还要瞎琢磨,那就有点丢脸了。”
“还是根据我线人提供的情报,这批土匪为祸建南县已经好几年,死在他们手里的百姓人数已经过百。又因为建南县周围的环境,比咱们县更加复杂,朝廷想要铲除这批土匪,难度极大。”
“而现在他们放弃了地势复杂的山野,跑到了县城里自立为王,这正是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良机。”
“大人不妨试想一下,若少了这三千套衣裳,土匪们肯定会将县城的百姓杀掠一通,然后撤回山里,再想将他们全歼,几乎不可能。”
“可有了这三千套衣裳,土匪们就会生出一股可以跟朝廷正规军相抗衡的错觉,他们就不会撤回山里,而是继续留守建南县。”
“等州府的府兵到来后,就可以瓮中捉鳖,将这伙匪徒一网打尽!”
李威听得一愣一愣的,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,整个人哑在了原地。
片刻后,李威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程亮,问道:“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个人是反贼。”
王雨微笑道:“他试图破坏我的剿匪计划,不是反贼是什么?”
李威看向程亮:“是这样吗?”
程亮急的声调都变了:“大人,他这明显就是在胡扯啊,你千万别相信他。”
王雨摊了摊手,一脸无所谓的说道:“李大人,你要是觉得我在撒谎,尽管把程玉燕抓走,动大刑也好,砍头也罢,都随你,但事后建南县的土匪因为没有得到衣裳而全部撤回山里,导致朝廷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,这个罪过可就要扣到你头上了。”
“本校尉会将这件事儿,如实奏报给严知府。”
李威咽了咽口水,“那个严知府?”
王雨道:“当然是咱们丹阳府的严如晦,严知府咯。”
李威声音微颤:“你认识严知府?”
“熟得很。”王雨道:“当然李大人也可以认为我是在吹牛,毕竟现在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。”
李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。
“好,本官姑且信你,倘若最终如你所言,朝廷顺利拿下这伙土匪,那么过往重重,本官概不追究。”
“可若是土匪跑了,或者你就是在暗中帮助土匪,本官就是拼掉乌纱帽不要,也得让你付出代价!”
言罢,拂袖而去,独留程亮在原地风中凌乱。
“大人,大人你别走了,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呀,大人,大人!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