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堆篝火，两口吊锅，从家乡带来的肉干切碎扔里面，再拿出几块硬邦邦的饼，掰碎了放里面，就是车队的晚饭。
王雨又拿出一个陶罐，里面装的是毛豆腐，用来下饭最为合适。
安全的从小阳山走出来，没有折损一兵一卒，并且还完成了一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，同时看向王雨的眼神里，也全是佩服。
水生问道：“雨哥儿，我还是想不明白，为什么那些土匪愿意听你的话呢？”
王雨盛了一碗肉汤递给他：“给程二小姐送去，回来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水生兴奋的点头，端着碗飞奔到马车旁，把碗放在门口，然后拍拍车窗喊道：“程二小姐，吃饭啦。”
也不等程玉燕开门，水生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王雨身边，道：“雨哥儿，说吧。”
王雨偏着脑袋，见程玉燕把那碗饭端进去后，捡起一根柴丢到了火堆里，淡淡的说道：“道理很简单，不患寡而患不均。”
水生挠头：“不懂。”
王雨又拿起了一块饼，道：“这块饼就代表小阳山的整体利益。”
接着将饼掰掉一大半：“这一半被水泊寨吃了，留下的一小半，则被其他山寨瓜分。”
“然而其他山寨获得的利润也不是固定的，因为水泊寨还在不断的蚕食属于他们的利益。再加上小阳山恶名在外，商贾们宁肯绕道也不从这里经过，就导致这块饼越来越小。”
“水泊寨势大且能够自给自足，即便没有商贾从小阳山路过，他们也可以利用手中的兵力去更远的地方劫掠。可小阳山的其他土匪就没有这样的实力，离小阳山越远，就越容易覆灭，好比咱们来到小阳山打得第一丈，就是这么个情况。”
接过赵鼎递来的碗，喝了口汤润润嗓子，王雨接着说道：“饼越来越小，小阳山的其他土匪对水泊寨的警惕性就会越来越高，毕竟当利润获取越来越难，最好的办法就是内部整肃。”
“我告诉这些土匪，水泊寨要开展一项新的运动，用暴力手段把他们整合起来，这群土匪当然不乐意，尤其是那些当家，过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，让他们跑去水泊寨当喽啰，又有几人能接受？”
“那他们能怎么办呢？当然是联合起来向水泊寨索要利益，他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，但缺少一个媒介，而我的出现，正好可以充当这个媒介。同时再搭配上神臂弓，就达成了左手大棒右手枣的效果。”
“当然这个办法也不是万能的，我能做到把这么多土匪团结起来，运气成分很大。换一个区域，就很难实现了。再加上土匪本就是一群没什么脑子的夯货，言辞稍微花哨点，道理稍微复杂点，他们的脑子就处理不过来，换了商人或者是官员，我的这套理论就会大打折扣甚至根本无法实现。”
一番话说下来，众人皆是啧啧称奇，就连马车内的程玉燕，也在心中默默给王雨竖起了大拇指。
水生琢磨了一会，道：“雨哥儿，按照你的说法，水泊寨跟其他的土匪，真的能联合在一起吗？”
王雨道：“不能。”
“啊？”水生愣住了：“那你还说要在丹阳府帮他们宣传？”
王雨微笑道：“场面话罢了。”
“如同顾小青向我要赵大哥一般，也是场面话。她真正想要的，其实是那台神臂弩车。”
“赵大哥，我不是说你魅力不够哈，但当时的情况，顾小青对弩车的兴趣肯定是远大于你的。”
赵鼎无所谓的笑了笑，道：“公子，无妨的，我一直都把小青当妹妹，她能放下，我只会高兴，不会难过。”
赵旭挤眉弄眼的说道：“大哥，你这话就言不由衷了，有几次我听你说梦话，喊得都是顾……”
赵鼎扑过去捂住赵旭的嘴：“住口！”
众人顿时发出“哇”的声音，场面很是欢乐。
水生倒是对这种男女之间的八卦兴趣不大，他继续追问道：“雨哥儿，你跟顾小青单独聊的那半个时辰，都谈了些什么呀？我看她写了好几页纸。”
王雨道：“大齐官道管理署的前期筹备、中期推广以及后期扩张。”
“至于如何说服土匪，我相信顾小青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论，我提供的那些主意，更多的是锦上添花。”
“顾小青是个很实在的土匪，她的眼光比其他土匪都要长远，在我们聊得那半个时辰里，她就好几次问我水泊寨应该如何破局，毕竟土匪这个行业看似很有前途，实则一片黯淡，大齐朝正处于王朝中叶，这个阶段的土匪是很难成气候的，因为王朝要中兴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内部的匪患，让百姓感觉踏实，经济才能复苏。”
“水泊寨已经是丹阳府境内排名前列的土匪寨，丹阳府不是不想动她，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。一旦时机成熟，水泊寨要面临的就是朝廷专政的铁拳。但水泊寨若是按照我的方法完成了转型，就可以洗白上岸，至少几位当家是可以上岸的。”
水生皱起眉头：“那山寨里的小喽啰，就不能洗白吗？”
王雨拍拍水生的肩膀，道：“现实就是这么残酷，那些手里没多少血的小喽啰，倒是有可能恢复普通人的身份，可手上血太多的，都不用朝廷出面，水泊寨的当家就会把他们交出去。”
水生撇了撇嘴：“我不喜欢这个结局。”
王雨笑着安慰道：“我说的已经是最理想化的结局，实际上小阳山的这群土匪，九成以上的概率是走不到这一步的。”
“顾小青那个女人，眼界广胃口大，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来分自己手里的饼。”
“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，这几百个土匪，会被顾小青分化吸收，而小山寨的当家，会离奇的人间蒸发……”
赵鼎武力镇压了亲弟弟后，拍拍手说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公子累了，水生你就别缠着公子了。”
“大家抓紧时间吃饭，然后分批次守夜。”
“公子，你今晚是跟我们睡，还是去马车上睡？”
马车上的程玉燕听到这话，顿时揪住了自己的衣角，紧张的脸都白了。
王雨不会真要跟自己共处一室过夜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