芝兰吁了口气，道：“赵家兄弟，都是在道上混过的，你也应该知道规矩。拜山头是要纳投名状的，光说两句场面话就想让我收了你，这是不可能的。”
赵旭道：“不知副统领想要什么投名状。”
芝兰道：“你去一趟安和县，查一个姓王的人。”
赵旭心里隐隐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，不过神情依旧波澜不惊，问道：“副统领，天底下姓王的人何其多，光一个姓氏，这可不好查啊。他有什么特点吗？”
芝兰道：“这个姓王的，跟安和县程家二小姐程玉燕，关系匪浅。”
赵旭心里顿时一个咯噔。
“副统领具体想知道这个姓王的，哪方面的事情？”
芝兰道：“他跟程二小姐的关系到了那一步，若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，杀了他。”
赵旭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，眼神中也透出了几分狠厉。
他的反应也没有逃过芝兰的双眼，只听芝兰冷冷的问道：“怎么，你看上去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。”
赵旭心道一声不妙，脑筋飞速旋转，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应对的办法，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副统领口中这种姓王的，我应该认识。”
“认识？说来听听。”芝兰道。
“副统领口中的程二小姐，是不是叫程玉燕？”赵旭问道。
芝兰点头。
赵旭道：“那就没错了，副统领口中姓王的，跟我认识的那个姓王的，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两个月前，程二小姐路过小阳山的时候，被水泊寨抓住了！”
芝兰勃然大怒：“还有这档子事！该死的水泊寨，竟敢抓我姐姐！”
“后来呢？我姐姐有没有被欺负？”
赵旭道：“并没有，顾小青想让程二小姐嫁给施恩，程二小姐自然是不肯的，双方一度陷入了僵持。后来这个姓王的就出现了，他用我之前提到的那些点子，以及一件超强力的武器，换回了程二小姐。”
“也正是因为这个姓王的，水泊寨才会变得不像是土匪寨，所以我很恨这个姓王的，也才会作出刚才那样的反应。”
芝兰脸色铁青，咬牙切齿的说道：“你的反应情有可原，然而这个姓王的，决不能留！赵旭，你马上去安和县把这个姓王的宰了，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。”
赵旭道：“副统领稍安勿躁，这个姓王的，不好杀。”
芝兰冷冷的说道：“是不好杀，还是你不敢杀？”
赵旭道：“副统领，你听过阙舒汉这个名字吗？”
芝兰道：“废话，突厥战神，谁没听过？”
“那你知道他是被谁弄死的吗？”赵旭又问道。
“阙舒汉死了？”芝兰有些惊讶。
赵旭也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，道：“副统领，这么重要的情报，你竟然一无所知？”
芝兰脸上掠过一抹尴尬，但很快就消失了，道：“拿下建南县后，事务繁杂，本统领一时间疏于了解外部情况，很正常。说说吧，阙舒汉怎么死的。”
赵旭道：“他就是被我刚才提到的那件，换回程二小姐自由身的武器弄死的。”
“除此之外，王雨跟少帅北堂弈配合，在丹阳府大破突厥人，俘获突厥战俘数万人。朝廷下了嘉奖令，封他为七品致果校尉，身旁有好几名军中高手保护，在下身手虽然不错，可想要在几名高手的保护下杀了王雨，也确实做不到。”
芝兰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想要弄死这个人，我还得安排几百个兄弟跟着你？”
一旁的老者听到这话，急忙劝道：“副统领，万万不可。”
“我们在建南县，本就立足未稳，此刻分兵乃是兵家大忌。何况丹阳府战事结束，朝廷方面就能腾出军队前来围攻我们。”
“当务之急应该是立刻回撤山里，保留有生力量啊。”
芝兰说道：“朝廷的招安费都没拿到手，这时候走，岂不是前功尽弃？”
“我就不信朝廷能这么快发兵过来，就算发兵，丹阳府、静安府离此地如此远，大军开拔至少也得十天。”
“告诉兄弟们不要慌，做好防御工事，只要我们能打退几次朝廷的围剿，就有了跟朝廷谈判的底气。”
老者还想再劝，芝兰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，大声的将他喝退。
老者愤愤然离去，眼下只能去找大当家方希，让他出面，说服芝兰。
芝兰看着赵旭，道：“你对这个王雨，了解挺深的嘛。”
赵旭道：“离开水泊寨后，我就一直到处乱晃，碰见了一些从丹阳府逃出来的流民，这些话也是从他们嘴里听来的。”
“流民口中听来的，终究太过片面。你要想加入我们，还是得去一趟安和县，我要知道关于这个姓王的一切。”
“因为我早晚都要弄死他，知己知彼，方能百战不殆嘛。”
“给你三天时间，三天后带着情报回来见我。”
“但你若是敢随便弄点情报回来糊弄我，我会立刻杀了你。”
言罢，转身离去。
赵旭站在原地，一阵凌乱。
这叫个什么事儿啊。
公子派我来建南县当内应，结果建南县的土匪头子，又让自己回公子那边去。
稀里糊涂的成双面间谍了！
……
“阿嚏！”
王雨狠狠的打了个喷嚏，揉着鼻子道：“谁在背后叨叨我呢。”
县令洪石关切的问道：“先生，受风寒了吗？”
王雨吸了吸鼻子，道：“没有，就是有点痒，无妨的。洪县令，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？”
洪石道：“我是来跟先生辞行的。”
王雨道：“辞行？你要调任啊。”
洪石点头：“是的，朝廷任命我担任静安府通判，即刻赴任。走之前特意来见见先生。”
王雨道：“哎呀，恭喜啊，升官了这是。”
洪石则满脸的愧疚之色：“其实这份功劳，应该是先生的，毕竟青苗法保甲法，都是先生提出来的，我是窃取了先生的功劳，实在是惭愧。”
王雨道：“话不能这么说，我只是动动嘴皮子，具体办事儿的，还是得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。”
“赵大哥，拿酒来。”
赵鼎立刻端来一壶酒。
王雨亲自给洪石满上，道：“洪县令，用这杯薄酒，为你送行。”
洪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，道：“先生，新的县令明天就到，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。倘若这位新县令有做的不好亦或者冲撞了先生的地方，还请先生手下留情。”
王雨笑着说道：“我只能说，他不惹我，我不惹他。他要惹我，我就欺负死他。”
洪石哭笑不得，道：“那老夫也只能默默祝福我的接任者了。”
“先生，老夫走了，您多保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