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女人是带着目的来的，你为什么要给她机会？”
顾修景声音冷硬，眼神里都是抗拒和反对。
“你不要引狼入室，我少活几天能有什么关系？赶紧让她走，我不想让她影响到你的心情。”
“啪”，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，苏柔抬着手，大口呼吸胸口起伏着。
“顾修景，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混蛋多不负责任吗？”
她的声音里颤抖着带着哭腔，“如果你死了，我的心情会好吗？你能从容赴死，那你有没有考虑我的心情？难道我对你的爱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？”
这一巴掌打得狠，苏柔自己的手心都震得微微发麻。
顾修景被打得偏过头去，唇角还渗出一丝血迹。
他没有生气，反而伸手握住了苏柔的手掌，用又长又白的手指给苏柔按着掌心。
“我这张脸现在太瘦了，都是骨头，硌疼你了吧。”他低低浅笑，继续说道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，也没有相信你处理问题的能力。我怕我突然死了，你一个人面对不了那么多事情，我也怕你受到一丁点伤害。”
他向苏柔完全坦白自己的心，这一巴掌把他打清醒了，他不能只顾着一味保护苏柔，她是个成年人，有自己的想法。
“我应该尊重你的意见，我不该自作主张。我又犯了跟上次一样的错误，总又自以为是扛下一切，不考虑你在其中的位置。”
听见他这些话，苏柔心里的火气哪里还在？顾修景本就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，她怎么能跟他计较？
“对不起修景，我也不该打你的。我不该对你一个病人动手，对不起。”
她无比自责，就算是气急了，她也不能打一个癌症病人。
“我喜欢你打我，你这巴掌打清醒了我，以后我要是再犯糊涂，你还可以继续打我。”
苏柔的手被顾修景揉得更紧，他眼神里甚至还带着笑意。
“就听你的，留下萱萱和她的药，我会尽力活下去的。我会陪着你和孩子们。”
他的话声音很轻，里面透着难以名状的坚定。
苏柔一把抱住了他，紧紧搂着他瘦骨嶙峋的后背。
“修景，就当我自私，我只是想留住你。原谅我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，我会尽全力留下来的……”
顾修景的手臂搂得更紧了，苏柔也紧紧回抱住他。
外面的街灯亮起，照亮两个相拥的身影。
在生命的无常中，他们用尽自己的力气留住彼此。
第二天一早，苏柔和顾修景一起床，就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。
苏宅里虽然有三个小孩，也从来没有这么吵过。非非好好和新新都是有教养不闹腾的小孩，有时候比苏柔都安静。
苏柔揉揉还没怎么睡醒的眼睛，忽然想起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，这混乱可能就是她产生的。
她穿好衣服下楼，就看见保姆和萱萱吵得正不可开交。
保姆齐姐手拿勺子，插着腰，对着萱萱一顿臭骂。
“你是哪里来的臭狐狸？一身骚就算了，还往厨房里钻，你那手艺是什么水平你心里没数吗？鸡蛋撒一地，差点烧了灶台，你作什么作？”
“我是你家夫人留下的，她也没说不让我做什么，你凭什么拦着我？你就是一个臭打工的，你拽什么拽？”
“你……看我不打你！”
齐姐的脾气直来直去，说话爽快，从来没有弯弯绕。苏柔喜欢的就是她这一点，所以当初招人的时候招了她。
她还有一副做饭的好手艺，苏柔一直很喜欢她。
想不到萱萱第一天来就惹毛了齐姐，她心里当然向着自己人，可也不能看着萱萱被打。
她上前出声及时阻止。
“等等，不要动手。”
“萱萱，你想做什么？”
她目光沉静看着萱萱，没有什么威胁的言语，那目光却让萱萱感到了一丝害怕。
但当她看见了苏柔身后跟过来的顾修景，她还是鼓起勇气，脸上挂了甜美的笑容说道。
“我想给顾先生，亲手做一份早餐。一个男人最幸福的时候，不是早上起来吃到妻子做的早餐吗？虽然我不是顾先生的妻子，但苏小姐不方便做，我乐意代劳。”
她的眼睛直勾勾盯在顾修景身上，眼神里似乎带着钩子，眼波流转，似在诉说千言万语。
苏柔看她这幅样子，觉得齐姐真没骂错，当真像个狐狸精。
“那个谁，萱萱，你把眼珠子收一收，眼球凸出还瞪那么大，怪难看的。”
苏柔一个当导演的人，眼睛何其毒辣，嘴也毒辣非常。
她想损谁，都能把人在现场给损哭。现在一句话，果然把萱萱给说得小脸红一阵白一阵。
“你你，你骂我。修景，我好心好意给你送药，给你做早餐，你就任由你老婆骂我，你好没良心。”
她哭哭啼啼地走到顾修景身边，伸手就要去抓他胳膊。
顾修景刚一直在旁边看热闹，他身体不舒服，也相信苏柔能处理好，就没说什么话。
看萱萱这么大胆往他身上贴，他往旁边走了几步，走到了苏柔的另一边，将萱萱隔绝。
“手不想要了，我可以叫人帮你剁了。贴着手腕齐整整切下来，骨头渣都不会碎，保证切得光滑，你试试吗？”
他这话说得平静，内容却是骇人。
萱萱花容失色，立刻把她的手藏到了背后。
“不，想要想要。那顾先生，我给你做的早餐你尝尝吧，我亲手做的，里面包含了浓浓的心意……”
苏柔早就听出她这些话里的意思，不就是在点她这个当妻子的，连给自己老公做早餐都做不到，说她不合格吗？
她没有生气，只觉得这个女孩的手段不高明。
坐到餐桌前，苏柔没有说话，只悠然吃着齐姐做的早餐。
顾修景坐到了苏柔对面，萱萱跟过去把她做的那份有点烧焦了的鸡蛋摆在顾修景的面前。
“顾先生，你尝尝吧。谢谢你和夫人收留我，我感激你们才想亲手做饭表达谢意的。”
她话说得漂亮，但眼睛只盯着顾修景一个人，一点也没看向苏柔。
“你做的？”
顾修景抬起叉子，指着那份鸡蛋。
萱萱惊喜点头，“对，是我做的，您快尝尝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