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,遥絮早早地离开公司,没有打招呼直接向小柔家赶来,摁了半天门铃,遥絮心里有些担心,在自己不停地敲门之后,小柔才面色惨白地把门打开,看见遥絮也来不及打招呼,双手捂着胃部皱着眉头蹲下身子,遥絮紧张地也蹲下身子,看着她额头渗出的茂密的汗珠,就猜到应该是胃病又犯了,所以赶忙给飞昂打去了电话,飞昂撂下电话之后一刻也没有耽误地赶来,两个人把小柔送到楼下的车里,然后赶往市中心医院。
“小柔,是不是很疼?还能挺得住吗?”遥絮将小柔搂进怀里,小柔疼得没有开口说话。
“怎么回事?小柔这是什么病?”
飞昂坐在前面边开车边问,遥絮知道早晚瞒不住,一时无措地带着哭腔说:“小柔得了胃癌。”
“什么?确诊了吗?”飞昂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。
“嗯!”遥絮低下头擦拭掉小柔不断冒出的汗珠,拥抱的双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。
“什么时候知道的?为什么没有住院治疗?”飞昂继续问。
“小柔不想,况且她现在还怀着孕...”
“糊涂!这种事怎么能够耽搁呢?就算她自己不愿意,絮儿,你也应该竭力劝她啊!”
飞昂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遥絮说话,表情中透露出责怪,遥絮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实在是错误,当初自己也是完全不想面对小柔患上癌症的事实,所以不自觉地表现出来了自己懦弱的那一面,居然选择了逃避,如果现在她真的因为自己没有早日劝解而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,遥絮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,看着她此时痛苦难耐的表情,遥絮自责不已。
“絮儿,石原知道吗?”
遥絮语塞,飞昂有些气急败坏地说:“这种事怎么能不让他知道呢?现在赶紧给他打电话!”
遥絮似乎已经没了主意,此刻只能全听飞昂的安排,刚打算拿起手机,就发现小柔双手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手腕,试图阻止自己打电话,有些泛白的嘴唇艰难地重复:“不要打...别打...”
遥絮犹豫不决,飞昂看到小柔脸上的坚持,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口气,然后任由遥絮把手机放到了一边。
到了医院之后,飞昂直接找来了医院的院长,重新检查了一下小柔的病情,然后第一时间给出了治疗方案,在小柔打完针躺在病床上睡着的时候,遥絮和飞昂站在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,听到了大夫严肃地坦言:“老实说,现在她的状况并不理想,就算做手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,但我建议还是可以试一试的!虽然她的胃癌发现的时候不是早期,不过也没到末期那么严重,还是有希望的!”
遥絮焦虑地问:“那孩子怎么办?”
“孩子当然是不能要了!真要能把身体治好,她还年轻,将来还会有的!”大夫陈述实情,遥絮却断定小柔是绝对不会同意的。
走出医生的办公室,遥絮的腿脚都软了,再也逃避不了了,遥絮还是没有勇气面对现状,飞昂搀扶着遥絮轻声说:“不要太担心,我们还是应该先劝说小柔放弃孩子。”
“她不会答应的!”遥絮太了解小柔了。
“那也得尽力一试啊!毕竟她还有希望,还是要先以自己的身体为主啊!”
飞昂揽着遥絮坐在走廊的长凳上,遥絮无助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说:“怎么办?飞昂,怎么办?”
遥絮慌了神,依偎在飞昂的怀里,眼神空洞。
“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石原,毕竟他有权知道这一切,或许他可以说服小柔?!”
遥絮无力的摇头,无奈地说:“她最害怕石原知道这件事,你不了解,如果小柔知道石原知道了,她会更加痛不欲生的,我不想她活得那么痛苦!她不想最爱的人跟着一起受折磨,我了解!”
“可是将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,石原会有遗憾的!”飞昂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。
“绝对不可以告诉石原!我求你们!”
小柔出现在病房门口,遥絮赶忙打起精神站起来问:“你怎么出来了?赶紧回去好好躺着!”
“遥絮、云大少,我请你们答应我,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石原知道!”正在两个人为难之际,小柔双膝跪在了地面上,坚定而决绝地说:“我求你们!”
“你这是在做什么?快起来!”遥絮看到小柔的举动,一直停留在眼眶内的眼泪喷薄而出,尽全力想将她扶起来,奈何小柔依旧不为所动,执着地等待着回答,遥絮没有办法哭着说:“我答应你!我答应你!”小柔这才放心地在遥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说:“送我回家吧!我担心石原下班回家没看到我会怀疑!”
“可是...可是医生说,你今天需要住在医院进行观察。”
面对小柔的执拗,遥絮的语气中情不自禁地掺杂了一些恳求。
“没必要!我已经决定了,不用再检查了!”
“小柔,你现在应该理智一点!医生说,你是有希望被治好的,所以我和絮儿都希望你能接受治疗...”
飞昂站在一边认为她的决定不是最正确的。
“云大少,我是不会打掉自己的亲骨肉的!况且我自己的身体,我自己知道,有希望也只是不到一半的有机会,我不会牺牲我孩子的命来赌我自己的命!”小柔的嘴角挂着轻微的笑,说得异常淡定。
“可是小柔,你今天必须老老实实地留在医院!我会给石原打电话,说你今天会住在我家!”
遥絮知道小柔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决定了,可是遥絮还是不放心,所以这次说话的态度多了一些强硬,小柔也听出来了,知道遥絮的担心,小柔最后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,而遥絮也照事先说好的通知了石原,接到遥絮的电话,石原当然不会多怀疑,今晚总算是安全了。
晚上,遥絮坚持留在医院陪伴小柔,飞昂知道劝不过,只好顺着她,给她们两个人买了晚饭之后,怕母亲担心只好想好遥絮离开的借口回家了。在开车回家的途中,飞昂理清了这些天一直弄不明白的思绪,为自己没能及时为遥絮解忧而自责不已,想必这些日子她一定过的很难熬吧?而自己却曾经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和她生闷气,飞昂回头想想,都觉得自己可恨得不得了、后悔不迭。
遥絮和小柔吃完晚饭之后,遥絮便让小柔早早地睡下了,而她自己却一直坐在她的床边,怎么都睡不着,注视小柔安静的面庞,两行清泪就再次夺眶而出,遥絮一点不敢想即将会失去小柔的事实,那会让自己生不如死,所以遥絮只是呆呆地看着,拒绝一切想法。
第二天,飞昂带着早饭早早地来到医院,天刚蒙蒙亮,飞昂就出现在遥絮昏蒙的视线里,飞昂看着她疲惫的神情格外心疼,但也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,所以只好狠心由着她的安排。飞昂临走前,把遥絮拉到走廊说出昨夜自己思考的想法:“絮儿,要不必把这件事告诉小松吧!或许他还能帮你好好劝劝小柔,人多一点,小柔就能被更容易说服一点!”
“小松?”遥絮有点不忍心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。
“早晚都有这一天!絮儿,现在小柔的身体最要紧!”飞昂猜到了遥絮的想法,适时提醒,遥絮终于认可地点点头。
飞昂走后,小柔也醒了,吃完早饭之后说什么都要回家,遥絮犟不过她,只好开车把她送回了公寓,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赶去小松的画廊。刚走进小宋的画廊,遥絮就感到气愤有点不对劲儿,很多画都从墙上摘了下来,往里走才发下小松和海泉两个人似乎正在打包行李,遥絮不解地问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
小松听出遥絮的声音,回头笑着说:“二姐来啦!我们打算把这儿收拾一下,然后盘出去!”
“盘出去?为什么?不是干得好好的吗?”遥絮皱着眉头很纳闷。
“呵呵,我和小泉决定还是回上海发展,所以这间画廊以后没有用了!”小松看来已经下定了决心,海泉始终没有转过身,只是默默地继续整理那些画作。
“不可以!小松,你不可以现在离开!”遥絮不可能同意让小松在这个时候离开小柔。
“怎么了?二姐?”
小松有些错愕,自己很少听到二姐用这种决断的语气和自己说话,遥絮迟疑了一下,然后看到海泉终于肯转过身来毫不掩饰情绪地盯着自己,遥絮略微沉吟了一下,然后为难地通知:“小松,我们两个人进你办公室谈!”
听到二姐居然要避开小泉和自己单聊,小松本能地感觉到事有蹊跷,所以不顾小泉在一边的阻拦还是跟着遥絮走进了办公室,锁好了门,遥絮缓缓地开口说:“小松,你现在不可以走!我们需要你留在这儿!”
“为什么?”
小松看到遥絮吞吞吐吐的样子,还是不解,遥絮只好咬牙狠下心来说:“小松,你大姐得了胃癌,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劝她接受治疗!”小松的表情在听到的那一刻愣住了,不敢相信地反问:“胃癌?”
遥絮只能点头,然后看着小松颓丧地跌坐在沙发上,只好设法先稍稍宽慰:“医生说还有希望,只是小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说什么都不同意,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劝服她才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