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楚离先是一愣，他没有想到王太医这样身份和性格的人，居然会知道这件事，眼神瞬间变得狠厉，声音里也透出了杀气：“王大人是如何知道的？”
这件事情其实不用萧千珏提醒，他也知道非同小可，牵扯着很多人的生死。
不是他啊诋毁端仪皇后和自己的父亲，说不定这其中就有见不得人的内情，他是为了查清楚自己父亲和端仪皇后、老永宁王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，才不得不揭开这一层面纱。
如果当真因此而揭出了不堪的真相，闹得人尽皆知，破坏了父亲和端仪皇后的名声，也绝非他所愿。
沈云裳也颇为意外，看到夜楚离对王太医动了杀气，立刻握住他的手，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她还能保持冷静，是因她怎么说也算是个局外人，虽然她也有参与其中，当年还被老永宁王追杀，但都是受夜楚离连累，不算是正牌的受害者。
想来王太医既然当面问夜楚离，就是没想把事情宣扬出去，这么多年外头一点关于公爹和端仪皇后不好的传言都没有，显然没有什么人知道真相。
王太医如果真的心怀不轨，大可不必问到夜楚离脸上，出去散播不好的言论就是了，夜楚离未必能查到他头上。
夜楚离被她冰凉细腻的手一拉，顿时感觉有缕清泉从心底涌出，头脑间刹间冷静下来，反握住了沈云裳的手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。
他倒是没打算把王太医怎么样，只是意外王太医会知道一些事情，想问清楚而已。
王太医看他两个的神情，就知道自己猜的不差，虽然夜楚离露出了凶狠之色，他也没有特别恐惧，只是有些不安，说：“王爷恕罪，老朽是偶尔看到王爷向太医院的一些人打听端仪皇后，也曾经动过太医院里端仪皇后的诊脉记录，才有此疑问，还请王爷王妃恕罪，老朽绝无恶意。”
夜楚离相信王太医的确没有恶意，脸色缓了下来。
他在查端仪皇后的诊脉记录时，即使他动作再小心，王太医在太医院到底呆了几十年，比别人知道的多，再加上他做的不是多么绝密，王太医只要稍稍留些心，会察觉到一点不奇怪。
王太医既然从自己刚开始查端仪皇后的时候起就已经知道，却没有说出去，更没有以此要挟恐吓自己，说明他是不想自己出事的，不必如此剑拔弩张。
沈云裳笑道：“王大人不必介怀，本官与王爷深知端仪皇后清誉不得毁损，是以行事格外小心，并非有意针对王大人，还请见谅。”
王太医一脸惶恐道：“王妃言重了，老朽不敢，老朽明白王妃的意思，老朽亦与王妃是同样的想法，这才斗胆多问一句，王爷王妃见笑了！”
“王大人言重了，还请王大人告知，有关端仪皇后之事，王大人是否知道一些隐情？”沈云裳直接问道。
王太医略一犹豫，看了看夜楚离的脸色，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，知道这向来六亲不认、杀伐果决的摄政王，如今果然成了一个妻奴，只要是沈云裳开口，他便不多说，心中有了数，道：“王妃恕老朽斗胆问一句，不知王爷王妃要查端仪皇后所为何事？”
他必须把事情问清楚，才能知道轻重，决定哪些事情要对沈云裳和夜楚离说，哪些则不宜张扬。
情况未明之前，还是小心些为妙。
沈云裳看向夜楚离。
他们两个要查的事情不能轻易让旁人知道，可王太医显然知道很多，如果不跟他说实话，恐怕也换不来他所知道的。
问题是有关端仪皇后和她公爹的事，越多人知道就越危险，引起的乱子可能越大，会无法收场。
夜楚离也很犹豫，要不要说出来。
他一个也是担心王太医会被连累，遭受无妄之灾，再一个也是还不能确定王太医到底值不值得信任。
就算王太医是他父亲的同乡兼同门，这么多年，他和王太医又没有什么来往，他也并不了解王太医的为人。
万一王太医是受了萧千珏的威逼利诱，或者本来跟萧千珏是一伙的，他从萧千珏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，故意来自己和云裳的话，也好对付自己。
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不可无，尤其在端仪皇后和他父亲这件事情上，更出不得半点差错。
在不能确定王太医绝对值得信任之前，他其实是不想说出那些事情的。
沈云裳看他犹豫，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，也不好替他做决定。
就算王太医不肯说，他们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去查，总之这件事情当然是办的越稳妥越好。
王太医看到他们两个互相递眼色，又都不说话，也是无奈又不安，苦笑一声道：“老朽明白王爷王妃是信不过老朽，有关端仪皇后的一些事情又十分隐秘和可怕，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。王爷王妃小心行事，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沈云裳和夜楚离同时看着他，对他的为人倒是又多了几分了解。
看来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，这个王太医，或许真值得信任。
“不过王爷王妃可以相信老朽，老朽的确是知道一些重要的事，而且这么多年，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，如果老朽当真有不轨之心，又何必到摄政王府来，王爷的手段老许还是知道的，在王爷面前，老朽可不敢耍心眼，否则这颗向上人头可能随时会落地。”
他这话还带着几分冷幽默，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。
夜楚离不禁挑了挑眉，说：“既然王大人主动前来相问，就该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有的后果，如果事情闹大或者被旁人知晓，王大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，王大人要想清楚了，现在反悔还来得及，本王会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。”
他这也算是相信了王太医的话，同时也表明不希望王太医牵扯进来，万一遇到什么危险，纵使他有心，也不能时刻护着王太医周全。
需要他操心的事和守护的人已经够多，他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，也没有更多的精神气力为其他人的生死安全负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