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楚离以为沈云裳要给她自己西药,不及细想,赶紧奔过去,把药箱拿过来。
“云裳,你要怎么做,我能帮你什么?”夜楚离把药箱打开,看着里面的瓶瓶罐罐,无从下手,又傻眼又自责。
他但凡能帮上一点忙也好啊,不至于这么干着急。
沈云裳喘息着说:“你、你去烧一些热水来,给我拿干净的衣服,再拿……那个……”
“那个”就是指她来月事时候用的东西,她小产后要赶紧用上,要不然会一直出血。
在大楚没有女人专用的护理用品,她就自己做了一些,且都是经过消毒的,完全可以满足日常需要。
平时她和夜楚离说起的时候,都是用“那个”来代替,所以不必明说,他也知道是什么。
孩子已经小产,不可能再救回来,她必须尽快用孩子的胎心做药引,给夜楚离配制出解绝情之蛊的解药。
虽然这很残忍,但是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结果,她也不必再考虑太多,要不然孩子没了,夜楚离中的毒也不能解,那样的结果更加让她不能接受。
她也知道即使孩子已经小产,夜楚离也绝对接受不了亲眼看着她拿孩子那小小胎心做药引,就让他做些事,把他支出去。
不管有多大的痛苦,对孩子有多深的愧疚,都由她一个人承担。
“好,我知道了,我这就去!”夜楚离满心悲痛于老夫人的离世和沈云裳的辛苦,以及孩子没了,想不了那么多,赶紧出去。
只有尽自己所能替沈云裳做些事情,他心里才会好受些。
沈云裳忍受着刚刚小产过后身体上的强烈不适,和失去孩子的痛苦,动作麻利地配置起解药来。
孩子才四个来月,刚刚成型,小小的一团,她属实是不忍心再对孩子做什么。
可她必须撑着做下去,不能放弃夜楚离活命的唯一机会。
她定定神,颤抖着手取出了孩子的胎心,先用药物浸泡起来,再让韩襄把孩子残缺不全的身体拿出去,找人地方埋了。
本来即使出生了的孩子,夭折后也不能进祖坟的,更何况是个小产的,只有埋葬了事。
韩襄强忍悲痛,小心翼翼地接过,出去埋在了院中大树下。
沈云裳浑身无力地躺着,无声流泪,身心受到的折磨太甚,等到夜楚离吩咐人烧水,拿着干净衣服和护理用品进来的时候,她已经昏死过去。
“云裳?”云裳夜楚离叫了两声,不见沈云裳答应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厉声吼道,“来人,快去请大夫!”
韩襄立刻飞也似地跑了出去,很快带回来个老大夫给沈云裳诊脉。
老大夫诊过之后,连连叹息,说是孩子已经没了,值得庆幸的是沈云裳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,好好调养一阵子,日后怀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。
夜楚离稍稍放心,连连对大夫道谢。
大夫忙道不敢,开了药,收了诊金后离去。
夜楚离守在沈云裳旁边,握着她的手,心疼的无以复加。
他也没想到沈云裳为了救老夫人,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!
虽然他一个劲儿地说这不是沈云裳的错,也不是他的错,那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,可他知道沈云裳因为既没有救回母亲,又没有保住孩子,心里的痛苦根本无法言说。
韩襄等了一会儿,夜楚离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云裳的脸,也不回头,只能小心翼翼地问:“王爷,这药要去熬吗?”
这个大夫绝对没有胆子谋害沈云裳,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。
不过沈云裳的医术他们更清楚,也不知道这药她愿不愿意用。
“先熬着,一会儿云裳醒了,若是说合用就用,不合用再说。”夜楚离哑着嗓子说。
估摸着女人小产后补身子的药应该都是差不多的,没有厄特别高深的玄妙之处,熬好了放着,能用就用。
现在他唯一盼着的就是沈云裳不要有什么事,把身子养好,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。
“是,王爷。”韩襄赶紧去亲手熬药。
夜楚离接着吩咐蒋辞安排老夫人的后事。
首先要去报丧,接着要安排灵堂,要请道士来做法,亲朋好友来吊唁的时候,亲属还要答礼,他和云裳还要守灵。
很多事情,杂七杂八的都得干,他现在心烦意乱,加上也没打理过丧事,肯定摸不着头绪的。
当年父亲过世的时候,他还小,什么都不懂,丧事都是老夫人安排的。
不过不管怎么说,摄政王府如今只有他一个男子,这一切他要担起来的。
夜家是从他父亲那一代才来到京城的,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亲人,他们在这里朋友也不是特别多,最多也就是去晋阳侯府和上官府报个丧,其他的就不必要了。
蒋慈答应一声,赶紧出去办事。
沈云裳这一昏迷就是两个时辰,醒来的时候,已经天近黄昏了。
“云裳,你终于醒了!觉得怎么样,好受些了吗?”夜楚离看到沈云裳睁开眼睛,顿时惊喜万分。
他一直守着的,刚才去忙了一会儿灵堂的事,才一回来就看到沈云裳醒了,差点以为看花了眼。
沈云裳先眨了眨眼,迷茫的眼神变的清明,想起之前所有的事情,眼里又蓄满了泪,摇头说:“我没事,可是母亲,还有孩子……”
“没事的,你别想了!”夜楚离心里再痛苦,也笑着安慰她,“母亲的事是天灾人祸,谁也没有办法,至于孩子,就当他跟我们没有缘分,咱们还年轻,以后还会有孩子的,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子养好,什么都不要想,一切有我,知道吗?”
治病救人的事情,他半点忙也帮不上,但是接下来所有的事情,就不必云裳再费一丝心神。
沈云裳点了点头,心里稍微好受了些,问:“母亲的后事可安排起来了吗?”
“放心吧,我都已经安排了,所有需要的东西也都让他们去置办,你就别管了。”夜楚离吻吻她的额头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