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事已至此，庄丞相还有什么可说的吗？”
宁望舒把记录好的罪状放在他面前。
“如果没有异议，庄丞相就在上面签字画押吧。”
庄冷元没有看一眼，把罪状拿在手中，慢慢地撕碎丢在地上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。
“庄碧仁，我看你是疯了，我费尽心机把你送进宫中，你就是这么害为父的？没用的东西。”
说罢，作势就要拿拐杖打在庄碧仁身上。
“不准你打我母妃！”
宁立臣不再顾及脚上的伤，飞扑过去，把庄碧仁护在身下。
“够了！”
宁苍大喝一声，叫李富贵阻止了这场闹剧。
“张金忠，把庄丞相关进大理寺，连带着他的宝贝儿子。”
“是，陛下。”
庄冷云见大势已去，跌坐地上，痴呆地看着地面，嘴里念叨着。
“完了，都完了，都完了。”
庄旬要被抬走时，宁望舒特意上前看了一眼，和在畅春园的症状很像，确实是被人了药，就算醒来也会变成傻子。
庄旬变成傻子对自己有利的，只有宁立臣了。
“宁立臣，你有没有给庄旬下药。”
宁望舒开门见山，庄冷云已经倒台，宁立臣也蹦跶不了了。
“下药？下什么药？”
看宁立臣的表情，不像是在撒谎，那到底是谁？
能让庄旬心甘情愿地把药喝下去，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是谁？
……
庄冷云下狱被择日问斩，庄旬已成痴儿，看样子也时日无多。
宁立臣被贬边境之地，至于庄碧仁，宁苍念在昔日与她的夫妻之情，允许她随着宁立臣到边境的府邸内颐养天年。
宁望舒来到昔日的庄府，府邸还是那般气派，只是往日繁华不再。
昔日这个时候，庄府的门槛怕是都要被门客给踏破，现在却成了人人避之的肮脏之地。
宁望舒想要进去看看，门轻轻一推便开，本以为里面早已被逃难的仆人们抢空，落败不堪。
“是永淳公主吗？我们小姐有请。”
一个佝偻的老头在前面引路。
小姐？
宁望舒记得，庄冷云只有一儿一女，庄碧仁已经到了边境，那还有谁？
宁望舒越往里面走，越发奇怪……
庄府的下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，每个人各司其职，把庄府打理的妥妥帖帖。
走到庭院深处，窗边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，斜斜靠着，手中拿着一则《女德》，有意无意地翻弄着。
庄府什么时候有的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。
“永淳公主，你来了。”
女子转过身，清丽的脸庞八风不动，眼神淡淡从宁望舒脸庞上扫过。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飘着一块布，她把手中的《女德》随意地丢在桌上，开始沏茶。
“你知道我要来，你是谁？”
宁望舒看了一眼手边的茶没有，不动声色地放在一边。
“公主，不必顾虑，虽然我也姓庄，但我恨透了庄旬，你是我的恩人，我怎么害你。”
女子把凉了的茶倒了，又沏了一杯放在宁望舒跟前。
姓庄？难道是……
“你是庄韵？庄旬的发妻。”
“不错。”庄韵点点头。
秀禾曾说过，庄韵在庄府内受尽委屈，经常遭到庄旬的毒打，生活过的艰辛。
庄韵起身，站到宁望舒身前，撩起自己的衣袖，骨瘦如柴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痕和烫伤，已经看不出原本皮肤的颜色。
“公主还想看看其他地方吗？”
宁望舒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，心里闷得说不出话。
“庄旬的毒是你下的？谁给你的毒药。”
之前宁望舒还怀疑过宁立臣，现在看来方向一直都是错的。
“呵，公主，我只不过是在自保罢了。至于是谁，我答应过他不能说。”
明知道她身后可能藏着更大的阴谋，但在看到她满身的伤痕后，宁望舒却不忍心再逼问她。
庄韵也只不过想让自己过得稍微好一点，这没有错……
“这是那人让我交给公主的东西。”
庄韵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宁望舒：“里面的东西我没有看。”
“给我的？”
宁望舒接过信封，上面没有任何标志，也没有特殊的味道，玩古代没有指纹鉴定这项高科技啊！
“还望庄韵小姐往后一切安好。”
宁望舒走时，庄韵依旧靠在窗边读着手中的《女德》，神情淡然。
有些人就算真的给她自由，长久以往的习惯，还是会把她束缚在圈子里……
——
桑扶光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，心中不免遗憾，用手挡住眼睛，想让眼前的光明留的时间再长一些。
真讽刺，白天阳光万里，风景大好，自己就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。
到了晚上，又让自己恢复了光明，只能看见眼前的黑暗。
可能自己本就是一个见不得的光的地下老鼠……
“少主，你的绢布。”
朝四恭敬地把绢布递上，“少主不必伤感，等挖到了长明石，你的眼睛也就好了。”
桑扶光摸着自己的眼睛，如果自己看见光明的代价是宁望舒。
是否看得见光还重要吗？
桑扶光一时想不清楚……
“少主，宫里那位来消息了。”
“你把信拿给我，是在搞笑吗？念。”
朝四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妥，忘记少主现在已经看不见了。
“宫里那位说，垃圾已经清扫完毕，问少主何时准备动手。”
桑扶光接过信纸，放在烛火前烧得一干二净。
“他也太心急，你说是不是，朝四。”
朝四却觉得自己主子太过于拖沓，他们来天齐的目的不就是恢复眼睛。
现在却把战线拉得那么长，耽搁了很多时间，不怪宫里那位着急。
“属下不好说，但还请少主抓紧时间。”
桑扶光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，嘴里应付道：“我自有判断，你先退下吧。”
……
“又青，我都饿死了，累了一晚上，有没有吃的啊。”
隔着老远，桑扶光就听见宁望舒鬼哭狼嚎的声音，就跟饿了八百年的饿狼一样。
桑扶光无奈地笑了笑。
“给你的，吃吧。”
桑扶光拿出一个食盒放在宁望舒面前。
“你隔那么远都听得见我说话啊。”
宁望舒打开食盒，里面竟是自己昨晚在畅春园吃到的糕点。
“哇，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吃这个，爱你哦。“
模糊地看见宁望舒把两只手放在胸口处，不知比划了个什么东西。
听着宁望舒吃得吧唧嘴的声音。
桑扶光在想：自己是否看得见，真的那么重要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