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回过神的时候，我已经从日月潭出来了。
洞穴只有我一人。
苻玄不在，我也没办法寻问原因，只好暂且搁置一旁，先整理从日月潭寻获的至宝，随后打坐练功。
不知不觉，已过了几个日夜，我又连破三级，甚至离破道飞升，只差了两步。
真没想到，这世，我能有此成就，也算是因祸得福。
看到不倒翁没丹药吃了，我拎起框子跑到后山去寻个药草。
可没想到，我却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孟白薇。
她显然是要去找我。
“孟纤云！”
“孟纤云是你，对不对！”
她瞪着两只无神的眼睛，全凭嗅觉来判断我的方位。
她眼睛看不见了。
意料之中。
猫九所修之术，是为淫邪。
他与孟白薇双修，表面提升了孟白薇的修为，实则一直从内汲取她灵力。
他不停让孟白薇吃各种丹药，提升各种修为，无非是想要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罢了。
前世，他便是这般哄骗我，我也曾以为他对我真心。
可后来，他坠入梦魇，将这一切全盘托出时，我才发现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。
但那时，已经晚了，他飞升上神，将我死死控制住，像一只被折断双翼的鸟，飞不出牢笼。
他娶我，只想更光明正大的汲取我身上的灵力，他不仅想当上神，还妄想争夺帝君之位。
若大婚之日，我没有被孟白薇害死，我眼睛也会因灵力失去的过多而最后失明，然后便是手脚不能动弹，渐渐的，只剩一具枯尸。
只是这世，孟白薇倒是比我前世失明的快了些，虽不知缘由，但也意味着猫九即将破道飞升。
看来我得再抓紧些，这一世，我要从根上毁了猫九的痴心妄想。
6.
“孟纤云，我知道你就在这里。”
我一直不说话，她慌了。
“姐姐，你说句话好不好，我眼睛看不见了...”
她来回搜寻着，步伐歪歪扭扭，稍不注意，就摔的满身是泥。
孟白薇想尝试打感情牌，一直喊着我姐姐。
看着她这副虚伪的样子，我冷笑：“别装了。”
我走上前踩住她烂在泥土里的衣裙。
“先前可是妹妹说要将我踩在烂泥里！”
她神色一僵，转而又开始为自己辩解：“姐姐，那是我不懂事，您大人有大量。”
“我现在眼睛好疼，身上也好疼，求您救救我。”
她眼里流出血泪，我看着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，知道她是真的疼，可上一世我又何尝不是被这样对待。
甚至对我更狠的，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！
她哭着对我说猫九是个变态是个疯子。
“姐姐，他与我双修，只是为了提升他自己的修为，你不知道，每与他同修一次，我身上便会布满伤痕，甚至他还...还用下作手段在我身体里下蛊...”
我怎会不知呢？
我化出一把匕首贴在她脸上，吓得她直接摔在了地上。
我不紧不慢的又蹲下。
“可这是妹妹自己的选择。”
“姐姐，我知道错了，求你...求你帮我治眼睛好不好。”
我阴阳道：“我这修为怎么会有帮你治眼睛的能力？”
她突然上手拽住了我的衣袖，随后说她知道解决的办法。
“姐姐，只要你把眼睛给我，我就会好了。”
话到最后，她语调又奸滑了起来。
紧接着便是道黄光闪过，我眼睛猛地刺痛，不由退后了几步。
孟白薇得意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。
“孟纤云，我都说了，我会狠狠将你踩在脚下！”
“你这双眼睛，我要了。”
“至于猫九，我自有打算。”
她以为即使自己眼瞎，也会打败我这个修为不高的兽修。
可她错了，大错特错。
这些时日我不断洗髓，早已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的身体，不过几道黄光而已，哪怕是天雷，我身体也能抗下。
在她朝我出手的时候，我快前一步，狠狠一击，将人打出百米开外。
她痛的蜷缩在地上哀嚎。
我冷眼扫去，嗤笑：“你当真以为我还是前世那个任你算计的孟纤云？”
前世，她也是各种打感情牌，哄着我饮下那杯酒，最后将我削肉剔骨。
这世，我一早就看穿了她这副虚伪的样子，所夺手段，依旧是那么不堪。
“你...你也重生了？”
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两只眼睛，随后手紧紧扣着地面，咬牙切齿道：“所以你一早就知道猫九...猫九不是个好东西，你一直都在等着我的笑话是不是？”
“孟纤云！”
“我既然能杀你一次，我就能杀你第二次！”
我唇角勾起抹嘲讽。
“如今我一个指头就能把你碾死。”
她狼狈地趴在地上。
“孟纤云，就算猫九对我再变态，他也是我背后的人，我杀不死你，他必然可以！”
“你且等着，待猫九成神之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”
7.
孟白薇使用秘术逃跑了。
她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。
所以，我要将猫九成神的愿望虐杀在摇篮里。
回到洞府，喂完不倒翁后，我继续潜心修炼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外面忽然狂风大作，雨下的劈里啪啦，雷电交加。
与此同时，我骨骼似有万千虫蚁啃噬，钻心入骨的疼，体内真气更是直冲八撞。
听着外面的闪电，我心里暗道不好。
前世猫九成神之日，便是这边景象。
莫非，他要早于我之前？
我胡思乱想着，心道有些不稳。
可就在这时，砰的一声，洞府被雷电劈开，我瞬间明白，它是朝我来的。
但我明明还未破道。
就在这时，我身旁那把剑忽然晃动了起来。
电闪雷鸣之际，剑发出一道金光，与天雷一同注入我身上。
我以为我会死，可没想到这天雷助我升了一层境界，而那把剑散发散发出的金光，更是直接把我带去了日月潭。
乾坤卦现世，我趁此机缘收入囊中。
等我再出来的时候，却发现兽宗所有人都在此地等我。
我一出来，孟白薇便跑到我身边喊了声猫九大人，可她又嗅到是我，立刻变了脸色。
“孟纤云，你怎么出现在这儿？猫九呢？你把猫九怎么了？”
我皱眉推开她，不等我说话，掌门抹着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开口：“是金子总会发光的。”
掌门又当众点破了我修为境界，引得众人惊讶连连，孟白薇更是倒吸一口冷气，连连退后嘴里呢喃着不可能。
“孟纤云，你一定是修炼了什么妖术，不然凭你怎么会达到大乘期？”
“掌门，你一定要严查此事！”
而此时，身后传来猫九的声音。
“阿纤！”
我转身，见的便是被雷劈黑的猫九。
原来我猜的没错，他应该的确也历劫了，但与前世相比，他现在显然是失败了。
他狼狈的朝我走来，眼里柔情万分，又亲昵地喊着我的名字，就连孟白薇跑到他身边去扶他的时候，也被他毫不留情推倒在地。
孟白薇不明所以，可我却都明白了。
只有上辈子的猫九才会喊我阿纤。
我想，他应该记起了前世。
如此，也甚好。
有仇报仇，有怨报怨。
“阿纤，我们明明都要成亲了，可你却...你放心，我既然知道是孟白薇害死的你，我就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。”
他边说着，边朝我走来。
可还不到我身边，我一道鲲鹏秘术，将人狠狠摔打在地面，毫无还手之力。
我使出全力去揍猫九，却忘了，他已然不是前世那个高高在上的神，以他这副病弱身躯是打不过我的。
可我却又忘了，他一向狡诈，又怎会不留后手，他最后还是跑了。
临走的时候，他也带上了孟白薇。
他落荒而逃，我心里萌生出一丝快感，可却远不如诛杀他来的痛快。
但如今既然朝着好的风向发展，那我也不担心没有杀死他们的一天。
8.
一连半月，我都没有看见苻玄，反而是猫九找上了门。
“阿纤！”
他深情款款地叫着我的名字，仿佛真的是爱极了我。
“阿纤，我们才本该是一对，快到我这儿。”
他以为我不记得往事，如今这副模样又是想骗我，与他亲近。
他见我冷着脸，便又开口：“阿纤，我自养好伤，便赶快来找你。”
“先前，你应是对我误会，我与孟白薇并无...”
“误会？”我打断他的话，冷言出声，“误会什么？误会你非故意伤我？误会你不是故意将我囚禁在地牢，日日从我身上汲取灵力？亦或是误会我是你飞升脚踏的阶梯？”
“哦，也还有可能是孟白薇无用了，你便又想起我来。”
猫九脸色变了又变，最终道了一句：“你都记得？”
“记得，我怎会不记得，每日每夜，我都恨不得剜你血肉。”
纵使话都说到此处，他还是压下了想要生气的冲动，温声对我说：“阿纤，那都是因为我爱你...你不知道，当得知孟白薇把你害死后，我有多心痛，有多恨她。”
“如今这个贱人被我锁在地牢，日日鞭打，你若是心里有恨，便随我一同前往出气。”
“我们一同对其剜肉剔骨，如何？”
他说的那样真诚，脸上堆起的笑却只会让我恶心想吐。
“猫九，我不再是那个任你欺哄的孟白纤，这次，我们便做个了断！”
他听此一下冷了脸，眼睛定定地看着我。
“再无机会...在一起？”
“再无机会。”
“孟纤云，你还真是...给脸不要脸啊！”
他终于露出虚伪阴暗的面容。
“你记得所有，难道偏忘了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吗？”
他面容忽地闪过一抹原形，猫脸与人脸来回切换。
“上次我被天雷伤到才落了下风，怎么？就这一次便生出了忤逆大人的胆子？”
“我若不出手教训一下你，还真以为自己修为很高。”
他倒是和孟白薇一样，一样的自以为是。
我想，即使现在告诉他我真正的实力，他也只当我是在狐假虎威，既如此，那就直接开战吧。
才一个回合，他便应付的有些吃力。
而我的那把剑，更是蠢蠢欲动，似乎是想要替我教训猫九。
最后，猫九拼劲全力也未伤我分毫，反倒是我斩断了他的一条尾巴。
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此刻的寂静。
“孟纤云，你...你竟敢断我尾巴？”
我看着还剩八个尾巴的他，嗤笑：“不仅这条，你其余的...我都要斩断，包括你的命！”
他见我来真的，便再也顾不上疼痛与屈辱，又一次狼狈逃离。
我本想去追他，可体内一阵躁动，那把剑也随之护在我眼前。
我顿时明白，我似乎要突破大乘期，准备飞升上神了。
9.
我就地打坐，念口诀凝真气。
这次意外的没有听见雷鸣电闪，反倒是安静的有些不正常。
但现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，心思必须放在破道飞升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忽然睁开了眼睛。
天上彩虹亮的耀眼，虫鸣鸟叫不断，蝴蝶围绕野花飞来飞去。
我环视四周，这才发现...已经过了一个秋冬。
我望着山上四周的变化，才又想，或许不止是一个，应该是过了几十年。
我感受着身体的变化，自己如今成神了，不，比这更厉害。
我也一切都想起来了。
我是青渊帝君，世间万物的主宰。
我历轮回，入凡间...都只是在感受这世间万物的变化。
只是没想到，第十次轮回，出现了些小插曲。
也瞬间明白了，为何前世猫九能飞升上神。
因为我是上古帝君，身上的灵气沾上一丝，便如同得到至尊之宝一样。
孟白薇身上灵气比不过我，猫九便只好多汲取些，如此往复，她身体受不住，失明自然是比我前世提前的多。
一个不入流的东西，竟也敢伤我。
我眼神冷了几分，抬手轻轻一挥，便来到了掌门这里。
“你...上神大人。”
掌门朝我行礼，我挥了挥袖，转而看向正在为非作歹的猫九。
他的淫邪之术更近了一层，但为此，他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，比如自断那八条尾巴。
随即我又扫过他怀里枯瘦如柴的孟白薇，她似乎只剩一口气了。
可即便如此脆弱不堪，那双看向我的眼睛仍是装满恨意。
她紧紧拽着猫九，咬牙道：“我想要她死！我想要她死！”
孟白薇自始至终都觉得，她这两世过得不如意都是因为我。
她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错。
前世苻玄对她虽冷漠，却也给了她练习的功法，是她总是贪心，总是不满足自己所拥有的，产生恶念，才导致她一步又一步的错误。
猫九没有理会孟白薇的话，反而是贪婪地盯着我。
“孟纤云，现在乖乖归顺于我，或许我还能念及旧情...让你少受些罪。”
我冷笑。
“猫九，这话该是我对你说！”
我眼神一凛，眨眼间，我便来到了猫九的眼前，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。
他脸色紫青，不可置信我竟如此之快。
“你...你到底是谁？”
我唇角勾起抹嘲讽：“这天下...能掌管万物生死的...还有谁？”
他瞳孔蓦地睁大。
“你是...青渊...帝君...”
他自猜到时，眼底便染上了惊恐。
他害怕死，却更害怕活着到我手上。
可惜，一切都迟了。
我将他收入了乾坤卦里，历经万年折磨，为这上古神器增加灵性。
至于躺在地上的孟白薇。
她张着口，大口大口喘气，随后又拼全力爬到我身边，低伏在我脚下。
“姐姐，我们可是...一母同胞。”
“求姐姐放我一条生路，我当真已经知错了...”
这些日子，她被猫九折磨的像个骷髅架子，毫无生气。
可即便如此，也难消我恨。
我的脚踩在她脸上，淡漠出声：“你方才不是还要喊着猫九...要我死？”
“不...不，那并非我真心话，姐姐，我都是被他逼的。”
这话可真是搞笑。
“嘴长在你身上，怎么就成逼迫了？”
“孟白薇，生性如此歹毒，自该入佛，由道友度化才是。”
她以为我要放她去寺庙吃斋念佛，一时松了口气。
“谢谢姐姐...”
可下一刻，我便将她变成木鱼，永生永世被木鱼槌敲打，每敲一次，便体验一次骨头被震碎的感觉，耳朵边更是放大几万倍的念经声。
这个去处，无疑是最适合她的。
10.
“帝...帝君。”
掌门磕磕巴巴地喊着我的名号，神色更是难掩紧张。
“日后多注意些兽修的心念，以防下一个猫九出现。”
掌门擦了擦额头的汗，忙不迭地点头答是。
待我离开兽宗，返回自己曾住的青莲居后，手指微勾，召唤出那把长剑。
那是跟随我几亿年的上古神器——轩辕剑。
它与其他神器有诸多不同，最明显的便是它有剑魂。
“还不现身？”
我的话刚落，苻玄便出现了。
“帝君，您...终于回来了！”
他神情难掩激动。
自我入世，苻玄一直跟在我身边，但因为他是剑魂，不得轻易介入轮回。
若是执意要入轮回，修为将大大减少，每次轮回，他都需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重修。
故而...很忙。
“帝君，您不再...不再出去了吧！”
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窝囊样，我心里真是又气又想笑。
“出息！”
说来，倒是多亏了苻玄助我从轮回脱离。
他用乾坤卦扭转天地万象，使得时光倒流，我重活一世，以此来终结我心里的怨念。
若是这怨念不除，恐怕我会永远被困在轮回中。
“谢谢你！”
谢谢他不顾自己安危一次又一次的辛苦寻找我。
谢谢他每次对我的帮助。
“帝君对我...太客气。”
他支支吾吾了半天，就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随后苻玄坐在我一侧，和以往一样，静静守着我看书，只是这次，耳朵红了。
后来我将不倒翁接来此。
他略有惊讶地看着我，开口：“帝君怎么把它也接过来了？”
我的目光从树上移到他身上，问：“既然养了它，总归是要留在身边的。”
“这样...我们才完整。”
苻玄听到这句话，后知后觉的脸红了又红。
可他依旧没有勇气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我也没有多做解释。
来日方长，再不开窍，也总会有明白的这天。
11.
我与苻玄、不倒翁的生活，过得闲乐舒适。
偶尔听到些罪人的忏悔求饶，虽不喜这些打扰，却仍旧不得承认，这些声音比乐曲听上去还要动人。
就这样，一日复一日，一年复一年。
每日虽大多重复，可某人却一日比一日圆滑。
直到某夜就寝，他眼巴巴地望着我。
“帝君，您是不是...忘记喊我伺候了？”
我轻笑。
“那你便过...”
不等我话说完，这床上便多了一人。
原来，来日方长是这般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