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，唐小果陪着何云舒来到片场，意外地发现有人竟然比她们来得还早。
“姐，是乔琳哎。”
唐小果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确定，揉了揉眼睛，又抬头看了看天。
是她没睡醒，还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乔琳居然也有这么勤快的时候？
然而下一秒，乔琳的举动让唐小果越发怀疑，自己真的在做梦吧？
“云舒姐，昨天是我状态不好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，我跟您道歉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乔琳居然主动朝何云舒走过来，甚至还带着满脸歉意向她道歉？！
唐小果彻底呆住了，完全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。
昨天乔琳说的那些话让唐小果撕了她的心都有了，何云舒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，两个人就差没动手了。
可今天这剧情转折得有点快啊！
何云舒摘下墨镜，一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却准确地锁定在了乔琳的脸上，细长上挑的眉眼，透着一丝丝漫不经心的慵懒。
乔琳心头暗恨：自己都放下.身段主动过来道歉了，为什么何云舒还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！
她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样子！
凭什么她就能轻轻松松拿到那么多国际大奖，凭什么她就能随随便便得到那么多知名导演的青睐，凭什么她就能拥有楚修那么好的男人？！
论长相论身材，自己又比她差到哪里去了？可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她赶上了？
这根本就不公平！
乔琳背在身后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，可脸上还要维持着真诚又楚楚可怜的微笑，等待着何云舒“怜悯”地原谅她。
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唐小果盯着呢，她不能在脸上露出任何端倪来。
只要何云舒肯说原谅，那她接下来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……
忍一时风平浪静！乔琳一遍遍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。
“你跟我道歉？”何云舒“看”了乔琳好一会儿，终于缓缓开了口，微凉的嗓音带着点独有的味道，拉长了调子又重复了一遍：“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？”
“……是。”乔琳咬着牙点了点头。
“呵。”何云舒轻笑了一声，这下子乔琳也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了，有些错愕地抬起头。
“道歉是这世上最不需要成本的东西。上下嘴皮子一碰，一句对不起，说得很容易。”何云舒纤长的眼睫随着她的话轻颤了颤，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。
她声音越发飘忽空灵，可语调却始终稳稳的。
“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得到一句没关系。乔琳，你的对不起，我不接受。”
乔琳蓦地睁大了眼睛，“云舒姐，我……”
“不用再说了。”何云舒一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，唇角微挑起一个不屑又轻蔑的弧度。“我这个人呢，很记仇的。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太难听了，而且我相信那些话在你心里也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，否则你不会说得那么流畅，是吧？既然你这么讨厌我，又干嘛委屈自己，假惺惺地过来道歉呢？”
唐小果看得很清楚，乔琳的脸已经白了，涂了水红色口红的嘴唇，不受控制地抖了抖。
“如果你是担心我会用我在圈里的人脉打压你，才特意一大早过来跟我道这个歉的话，那你大可不必。”何云舒慢慢敛了笑意，眼神有微微的冷。“讨厌我嫉妒我的人很多，不差你这一个。如果我每一个都要去追究，只会让我自己心情很不好。”
“听懂了吗？我不会故意和你过不去的，因为——你不配啊。”
甩下这句话，何云舒这才又笑了笑，转头对唐小果道：“我们去化妆间。”
乔琳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，看着何云舒和唐小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，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，脸上一片铁青，眼底的阴霾呼之欲出。
还好……现在时间还早，片场没有几个人，应该不会注意到她们刚才说了什么……
可尽管如此，乔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貌似在忙着搬道具的工作人员。
真想把他们灭口算了……
她攥紧拳头，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划破掌心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在发抖，脚步仓促地冲去了洗手间，把自己关在隔间里，才敢露出一脸狰狞的神情。
“何云舒……我一定要你后悔！”
……
“姐，我的姐，你刚才真是太帅了！”
一进化妆间，唐小果刚才那一路上的高冷就装不住了，整个人恨不得蹿到天花板上去，眉飞色舞地比划着：“可惜你看不到乔琳刚才的表情，哈哈哈，真是太精彩了，我都忍不住想给你录下来了！”
“没关系，我可以脑补。”何云舒听着唐小果在自己旁边兴奋地张牙舞爪，有些无奈又好笑，“行了行了，多大点事儿，看把你乐的。”
唐小果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：“好久没看你现场怼人了，我还没过够瘾呢！”
“不过，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改风格了啊？”唐小果冷静下来以后就琢磨出不对劲儿来了，“这种轻描淡写就把人往死里踩的风格……好像有点眼熟？”
“可能是跟某人待久了吧？”何云舒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温柔的笑意，歪着头的样子可爱极了。
唐小果双手捂脸哀嚎：“不要说了，宝宝选择踢翻这碗狗粮！”
……
乔琳昨天突然离开片场，惹得王导发了好大的火，差点就想把她开出组了。
可今天她一反常态，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无比诚恳地跟王导认错道歉，赌咒发誓自己今天一定好好拍。
乔琳毕竟是关系户，真要把她踢出组，王导也要背负不小的压力。如今她既然自己主动认错，王导也乐得给她个台阶下，批评了几句，这事儿也就翻过去了。
于是今天继续补拍昨天乔琳和何云舒的对手戏。
连拍了六七条，王导总算勉强喊了过。
他算是看明白了，乔琳撑死了也就是这个水平，除非换人，否则他就是把自己肺气炸了，也不可能有更好的效果了。
实在不行，也就只能后期剪了……王导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。
“行了，云舒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，乔琳留下拍你后面的戏。”王导见何云舒今天拍得也挺辛苦，大手一挥给她放了假。
“好，谢谢王导，辛苦你了，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何云舒跟在场的几个负责人都道了别，准备去化妆室卸妆。
她为了演这个角色，每天都要画不少工夫化老年妆，卸起来也挺麻烦，每次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。
化妆师往何云舒脸上涂着专门的卸妆液，“何老师，这老年妆天天化，挺伤皮肤的，要不一会儿我给你敷个面膜？”
“行啊，那就麻烦你了。”何云舒想着今天收工早，敷个面膜再回家也来得及。
再说了，她出来拍戏这几天，楚修也回滨海上班去了，每天都有应酬，有时候深夜才回来。
她回家再早也没用，他还是不在家。
与其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待着，跟陈姐“看”一些打发时间的肥皂剧，她宁愿在剧组里热闹。
卸完妆，化妆师给她敷了张面膜，结果隔壁化妆室缺人手，过来叫人了。
“何老师，我15分钟后回来，您先坐这儿休息一会儿啊。”
“行，你去吧。”
每天何云舒卸妆的时候，唐小果就坐在一边打游戏，每天听她用语音跟人大呼小叫地指挥战术，貌似打得还挺激烈的。
“顶住顶住，我马上就到！”
“哎哟他藏草丛里偷袭我！”
“快快快，上路兵线赶紧来个人清一清！”
一时间，化妆室里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。
唐小果就是有这种本事，有她在的地方，一定少不了热闹这两个字。
“小果，一会儿你打完这局去给我倒杯水啊。”
何云舒闭着眼睛贴面膜，突然想起来，今天忙活了一上午，好像都没喝几口水。
化妆室空调开得很足，吹了一会儿就觉得嘴里干干的。
“马上马上。”唐小果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，嘴上不停地吆喝着：“快点快点，我姐等着喝水呢！”
又等了几分钟，她这一局总算结束了。唐小果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，拿起桌上的保温杯，“我去倒水，你不要乱动啊。”
何云舒贴着面膜还不忘睁开眼睛送她一枚白眼：“唐小果我看你真的快要早更了！”
唐小果一手拿着水杯，一手握着手机地出了化妆室，往公共休息室的饮水机那边走去。
身后，乔琳突然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，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。
唐小果接了一杯水，突然来了个电话。
她顺手把水杯放在饮水机上面，自己走到一边去接了起来。
房间里有不少候场的演员，吵吵闹闹的，唐小果费力地躲到角落里，才能听见对面在说什么。
乔琳穿过人群，走到饮水机前拿了个一次性纸杯，也装模作样地接了杯水，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喝了起来。
趁唐小果和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，她貌似不经意地一抬手，一粒白色的小药片就落进了何云舒的杯子里，很快融化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