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宝贝，是妈妈的错，妈妈不应该怀疑你。”
女儿松了口气，却没有发现我笑意未达眼底。
女儿来找完我的第二天，前夫就来到我家门口闹。
女儿被他拖过来，低着头，不敢与我对视。
“大家都来看看，这死娘们用我的钱养小白脸。”
邻居们都聚在一起，对着我指指点点。
陆闫从人群中挤出来，挡在我身前。
“已经离婚了，连恋爱的自由都没有了吗？”
看着站在我身前的陆闫，我心跳开始加速。
“我已经报警了，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。”
前夫哥骂骂咧咧的走了，弯弯有些犹豫，最后还是留了下来。
“妈妈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，我不应该告诉爸爸的。”
我没有理会她，径直从她身边走过。
等进了房门后，她还愣愣的站在我面前。
要关门时，她突然小声呢喃了句。
“妈？”
我假装没有听见，将门关上了。
6
之后女儿好一阵没有来找我，哪怕是她成年那天，也没有联系我。等到母亲节的时候，我收到了一朵玫瑰花。
我有些疑惑，问陆闫。
“玫瑰花是你送的吗？”
“不是啊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没事，只是有些好奇罢了。”
晚上我就收到了女儿的消息。
“妈，母亲节快乐，我送了你朵玫瑰花。”
“谢谢宝贝。”
聊天框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，我也没有在意。
再次见到她是在学校，老师邀请我和她的爸爸去学校。
“你好，请问您是？”
老师看着我，随后询问道。
“我是李弯弯的家长，老师你好，请问李弯弯在学校里做错了什么事吗？”
“你好，打扰你了，只是我发现弯弯她心理好像有些不正常，希望家长能够带她去看一下。”
前夫哥不耐烦，啧了一声。
“老师，就这么点小事，你把我叫到学校里来，什么有病没病的，还不是因为她矫情。”
李弯弯站在一旁，低着脑袋，也不说话，只是安静的站着。
“弯弯，告诉妈妈，你哪里不舒服？”
前夫哥白了我一眼。
“能有哪里不舒服？都是这么过来的，就她那么娇气。弯弯你说，你哪里不舒服？”
被前夫哥凶狠的眼光盯着，弯弯也不敢说真话。
“我没有哪里不舒服。”
“我就说吧，老师就纯粹没事找事，孩子都说了她没事了。”
说完话后，前夫便不在搭理我们，拖着弯弯走了。
两人走后，我向老师道了歉。
“老师对不起，我们家弯弯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老师原本脸色很差，听到我的道歉后也没有理我。
看的出来，之后弯弯在学校里的生活不好过了。
晚上，弯弯突然给我发了消息。
“妈妈，如果我生病了，你会救我吗？”
我看见了，却没有回复。
毕竟我并没有义务去帮她，她的抚养权在他爸爸手里。
消息源源不断的发过来，我都假装没有看见。
“妈妈，算我求你了。”
“救救我好吗？”
“他们都欺负我。”
我原本并不想理她，可下班后却发现她堵在家门口。
看见我后，弯弯眼眶瞬间就湿了。
“妈妈，救救我好吗？我好害怕。”
“宝贝，你跟妈妈说，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学校里的同学都欺负我，他们在我堵在厕所里，不让我出来。”
我微微皱眉，不赞同的说道。
“为什么你没有和老师说呢？”
“我告诉老师了，可是…”
“这种事情妈妈也没办法帮你啊，你只能自己帮自己，谁欺负你，你就欺负回去。”
我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女儿，笑容快要藏不住了。
“可是…”
女儿还想要说什么，就被我打断了。
7
“好了好了，不要再说了，快点回家去吧，天要黑了，等会你爸就来找你了。”
女儿却不回去，紧紧抓住我的袖子。
“妈，爸爸他打我，我不想回去。”
边说，女儿边向我展示她手上的疤。
“怎么可能？你爸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你？你是她亲女儿，不要乱污蔑人。老师说你有精神病，我看你是真的病了。”
女儿像是被我伤到了，张着嘴，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。
“好了，回家去吧，别让你爸爸等着急了。”
女儿没有在挣扎，落寞的回家了。
我看着女儿的背影，笑了笑，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。
我知道女儿被同班同学欺负的事，上辈子她也有被同班同学欺负过。
当时我到学校里大闹一场，给女儿讨了个公道，可后来就发现女儿和欺负她的人混在了一起。
我无数次告诫她，可女儿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。
最后还要抱怨我一句没有当妈的作为。
如今没有了我的帮忙，我就想要看看，她还能不能和欺负她的人混在一起？来场甜蜜的救赎。
路过女儿的学校，我听到巷子口传来女儿的呼喊声。
“你们要干什么？我已经报警了。”
同为女性，让我为她报了警。
女儿全身都在抖，伸出手想要抓我，却被我躲开了。
女儿眼中的光暗了一分，抬头茫然的看着我。
“妈！”
“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？丢不丢人？”
女儿很努力的和我解释。
“妈我没有，是他们欺负我，我没有办法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不要再说了，你真是让我失望。”
“妈，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？求你了。”
我没有再去看女儿，转身离开了，只留她一个人在巷子里。
弯弯在凌晨突然给我发了消息。
“妈，对不起，让你失望了。”
因为我正好在熬夜，所以就看到了弯弯的消息。
我心中莫名有些不安，果然，下一秒弯弯就发了新的消息。
“妈，我不在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吗？我不当你们的累赘了。”
我连忙披上衣服，开车来到前夫家里。
前夫阳台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人。
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。
“弯弯？”
对面没有说话，但我能听到哽咽的声音。
“宝贝，下来好不好？你不是妈妈的累赘，下来，乖。”
“妈，你爱我吗？”
“宝贝你到底在想什么？妈妈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呢？你乖，听妈妈的话，赶紧下来。”
“妈，我听话你就一直爱我好吗？”
“好。”
女儿从阳台上走了下来，扑进了我的怀里。
身前的衣服被女儿哭湿了一块，我却不心疼她。
8
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，对于伤害过我的人，我都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，哪怕这个人是我生的女儿。
我并不觉得我欠了她什么，毕竟哪怕是演戏，我都会给她吃好的，喝好的。
她竟然后悔跟我，那我就成全她，让她和他爸爸生活在一起。
我就想看着他们两个人，清醒的看着自己堕落。
劝住女儿后，女儿回了她爸爸家。
出于一点点亲情，第二天，我便带着女儿去了医院。
“你女儿有抑郁症，以及双相感情障碍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随后便将手机给了女儿。
“宝贝，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，跟他把事情医疗费的钱要过来。”
女儿死死捏着手机，咬住下唇，最后还是将电话打了出去。
“喂，给我打电话干什么？”
“爸爸，我得了抑郁症，医生说需要缴费，但我没有钱。”
“要什么钱？我就那么有钱吗？没钱。”
电话被挂断，女儿无措的看向我。
“对不起妈妈，我没能要不到钱，我是不是很废物？”
“没关系的，宝贝，妈妈先将钱交了，等你长大以后再还给妈妈好不好？”
“嗯，谢谢妈妈，我会努力的。”
“你想要上学吗？”
“我想。”
“那行，那你就不用退学了，得了病的事情，不要乱传出去。”
“好。”
女儿乖乖的点头答应下来。
或许是她本身命就不好，她得了病的事情，还是被学校里的人知道了。
听别人传，好像是因为前夫去她学校闹，将女儿得了抑郁症的事情公之于众。
害的女儿病情加重，总有轻生的念想。
不知道什么原因，我这几天都没有再见到过女儿，女儿也没有和我发过消息。
大概过了三个月，女儿突然急急匆匆的跑到我的店里。
“宝贝，怎么了？怎么那么急？”
“妈妈我被学校劝退了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“别害怕，没事的，又不是只有学习一条道路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当然了，你可以去其他地方闯闯。”
“妈妈，你支持我吗？”
“我当然支持你了，宝贝，你去外面闯荡，妈妈就当你最坚实的后盾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，我便给女儿转了1000块钱。
女儿激动的跳起来，紧紧抱住了我。
“就知道妈妈你最好了，最爱你了。”
上辈子我什么都不缺女儿的，这辈子女儿因为1000块钱就高兴成这个样子，着实有些好笑。
尊重他人命运。
女儿要出去闯荡那天，我还送她去的地铁站。
女儿似乎很兴奋，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。
“妈妈，我终于可以出去了，终于不用受爸爸的折磨了。”
“嗯，太好了宝贝，妈妈为你感到高兴。”
“谢谢妈妈。”
“好了，到了其他地方你要小心，注意安全，不要相信陌生人，你知道了吗？”
“嗯，我知道了，妈妈。”
我看出了女儿的敷衍，却也不在意，毕竟也并不是真心希望她能够顺利。
9
温室里的花朵，出了温室，结果可想而知。
出去闯了三年后，女儿大着肚子哭着来找我。
“妈妈，我怀孕了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看着女儿大了的肚子，我也十分震惊。
没想到三年时间，女儿竟然怀孕了。
“宝贝别怕，你能告诉妈妈吗？你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我只是在晚上喝了点酒，等早上我就发现我浑身疼，现在居然还怀孕了。”
“你走之前我不是让你注意安全了吗？怎么那么不听话？到陌生环境里一点警惕性也没有。”
“妈妈我好怕，我到底该怎么办？我的前途毁了。”
“没办法了，你只能去堕胎了。”
“堕胎？可是…”
女儿看着我，眼神中带着祈求。
“妈妈，他也是一条小生命啊，我不舍得。”
“既然你想养着他，那我也没有办法了。”
女儿眼中含着泪，楚楚可怜的看着我。
“你爸知道你怀孕了吗？”
“爸爸不知道，妈妈，算我求你了，你别告诉爸爸好不好？”
“算了，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管了，你自己做主吧！”
女儿似乎不敢相信，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我。
“妈，你怎么能不管我呢？我是你女儿啊，我是你亲女儿。”
我一脸不耐烦的打断她。
“好了，要么堕胎，要么生下来，我不会管你了，你真让我失望。”
看着我态度坚决，女儿痛哭流涕，死死抓住我的裤腿。
“妈妈，你别不管我。”
我被女儿缠烦了，将裤腿从她手里抽出来。
“好了，不要再来找我了，我也没有办法。”
女儿被我赶出家门，最后只好回家。
前夫看见女儿大着的肚子，气的要吐血。
“一个女孩子家，你害不害臊啊？赶紧给我把孩子给打了。”
“爸，我不要堕胎，这也是一个生命啊，这是我的亲骨肉，是你的亲孙子。”
“丧脸货，赶紧把孩子给我打了，要是让别人知道了，你要让他们怎么看我？”
最后女儿被前夫拖着去了医院，将孩子打了。
听说打胎后，女儿又抑郁了一段时间，整天整天不吃饭。
前夫也不在乎她，等我再次见到女儿后，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，脸颊凹陷，瘦的只是皮包骨。
10
看见我来了后，女儿生气的抱怨我。
“都怪你，害的我和安远的孩子没了，要不是你不收留我，我的安安怎么可能会死？”
我被气笑了，这是什么结论？逼她打胎的是他父亲，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？
“你真让我觉得丢脸，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，出去看看别人会不会戳你脊梁骨？”
“滚开，你给我出去，都怪你们，都是你们的错。”
我走了，没有在理会发疯的女儿。
或许是因为觉得丢脸，女儿很快就被丈夫打包嫁了出去。
因为刚堕了胎的原因，没有大办酒席，只是让女儿和男方领了个证，见了个家长。
吃饭那天，我看见了女儿。
她黑眼圈很重，看着像是很多天没有休息好。
看向我的眼神中像是参了毒，让人觉得恶心，却又甩脱不掉。
没过多久，女儿便又怀孕了。
这次怀的是男方的孩子。
但因为前不久就堕了胎，女儿说她的身子还没有养好，便大吵大闹着要去堕胎。
我想大概是抑郁症和双相的缘故。
心中不由冷笑，怎么现在不说是一条小生命了？怎么有人会将自私说的那么好听。
女儿想要堕胎，男方那边的肯定是不愿意。
最后再逼迫下，女儿怀胎十月，生下了孩子。
生下来的是个女儿，不受那家人的代价，因此女儿在那个家也更不好生存了。
“妈妈，我想要离婚。”
我看着女儿发的消息，心中冷笑。
“别离婚，都是当娘的人了，怎么还那么小家子气？为了孩子忍忍吧！”
“可是他不仅外遇，他还打我。”
女儿配了张图，脸上带有乌青的图。
“那为什么他只打你不打别人？你就是太疑心疑鬼了，好好安生过日子吧，他能看上你就不错了。毕竟你之前还堕过一次胎。”
“我真的想离婚不可以吗？”
“那得去问你爸爸了，彩礼都是他拿的，我可没话语权。”
结婚后女儿变得格外沧桑，甚至于显得比我还要老。
因为没有要操心的事，我整天都很悠闲，对皮肤也更加重视。
所以皮肤很好，带着女儿出门买东西，别人都看不出我俩是母女。
女儿的婆婆是个不讲理的妇人，对于女儿十分刻薄。
为此，女儿经常发消息向我诉苦，说她婆婆待她不好，经常打骂她。
我每次回她，都是让她忍忍。
“好了，谁都是这样，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“忍忍吧，都这样过来的，别那么矫情。”
“忍忍，你孩子不能没有爸爸。”
或许是因为老天眷顾我，前夫哥出了场车祸，全身都瘫痪了。
他的公司本就岌岌可危，马上就要倒闭，在听到他出车祸的消息后，没坚持两天便倒了。
因为没有钱，前夫没有人照顾，女儿便担起了照顾他的重任。
11
某天我生病出去看病，就看见了父女两个。
女儿掐着前夫的肉，面部扭曲。
“都怪你，都怨你，你为什么不去死？要不是你，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？”
我站在门口看完这场大戏，心情愉悦的回家去了。
家里陆闫正在做午饭，见我来了，微笑着将我迎进家里。
忘了说了，我和陆闫已经领证了，剩下一场梦中的婚礼要办。
要过新年的时候，女儿突然叫我发消息要钱。
“妈妈，你能借我点钱吗？我没钱给孩子买奶粉，我前夫也不给我钱。”
“你要多少？”
“200块钱就可以了，求求你，孩子他再不喝奶就要饿死了。”
“好，我发给你。”
“谢谢妈。”
12
前夫死了，死在寂静的夜里，巧无声息的死去。
因为没有钱，前夫被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。
我想，他的骨头大概被流浪狗吃了。
哈哈，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。
女儿总共生了两胎，第一胎生的是女孩，第二胎生了个男孩。
男孩今年已经三岁了，正是最调皮的时候。
女儿带着她的两个孩子来走亲戚。
女儿现在已经没有了人样，皮肤蜡黄，头发干枯，随随便便的扎了个发型。
女儿生的孩子也是个讨债鬼，一不顺他心意便对女儿拳打脚踢。
看着眼前被孩子扯着头发，满眼疲惫的女儿，我本着他妈的职责，借了她1000块钱。
女儿的腰弯了下去，好像永远都挺不直了。
等到好不容易带大孩子，女儿有一次怀孕了。
这一次，女儿无论如何都不想生。被狠狠打了一顿后打怕了，十月份面又生下一个讨债鬼。
因为连续怀孕，女儿的身体终于是累垮了，怀不了孕了。
怀不了孕就代表没有了价值，女儿被那一家人抛弃了。
被赶出门后女儿受不住刺激，傻了。
整天在街头坐着，靠吃剩饭为生。
女儿突然消失了几天，等再次回来，肚子又大了。
出于好心，我将女儿带到了精神病院。
天道好轮回，苍天饶过谁？
害过我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，而我的日子也过的蒸蒸日上，越来越有盼头。
自从结婚后，我和陆闫有了自己的孩子，我们给他取名为平安，希望他能一辈子平平安安。
一天，精神病院突然给我打电话，说是病人一定要来找我。
我一眼就看见了女儿，女儿看见我，看向我的目光中十分复杂。
“妈，你从一开始就重生了，对吗？”
我有些惊讶，但还是淡定的回道。
“嗯，那又如何？”
女儿没有在说话，眼中含着泪水。
“妈，我后悔了，如果我听话，你还会爱我吗？”
我没有犹豫，果断的回答。
“不会。”
女儿愣住了，最后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。
“对不起，妈，我后悔了。”
这是女儿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，她在我去精神病院之后的第二天跳河了。
她离开后，我去她的坟墓前看望过她。
“下辈子聪明一点吧，别做那些蠢事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，我将手中捧着的菊花放在她墓碑前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我和陆闫举办了场婚礼。
婚礼上，我们邀请了很多好朋友，然后我们在众人的见证下，进入洞房。
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忘记，当司仪问陆闫是否愿意娶我时，陆闫看向我坚定而又深情的目光。
“我愿意。”
13
“妈，你和爸爸的故事好老套，你还总是讲。”
“哪里老套了，明明就是很浪漫不是吗？”
“话说妈妈，弯弯她到底真的存在吗？”
“当然了，我还记得她的坟在哪里呢！”
刚下过雨后，树叶上还残留着露水。
只见露水一路向下，最后滴落在不知道是谁的坟墓上。
水滴走过的路，写出一个悔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