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青关掉了水，将茶叶放进沸腾的水里，里面漂浮着细细的姜片。
“考研可以，还早，可以慢慢思考，支教？是玩乐性质的支教，还是实际性质的支教？”
他的口吻严肃了几分，沈念眨了眨眼睛，没有很懂他的意思。
“应该是实际的，正儿八经的吧。我这学期的课虽然选的多，但都结课早，跟老师说一声，我大概5月底就可以离开学校。”
穆青擦干净手，转过身来搂着她的纤腰，“你在哪里报的名？什么平台？有正规资质吗？”
“嗯……”沈念发笑，手指调皮的去刮他的高挺的眉骨和鼻梁。
“穆老师，你不用这么紧张，就是我们团委组织的，绝对正规，学校老师带队，这是每年挺大的公益行动，可能会跟旁边的高校联合一起去，说不定……就是你们q大呢？”
穆青幽幽的叹了口气，“支教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轻松，偏远地区不光很贫苦，可能还会很危险。你们学校准备去哪儿？”
“西川。确实是很远，不过我已经做了很久的功课了，而且学校的培训我也都有去，我觉得我应该做好准备了。”
沈念的眼神很温柔，但是坚毅。
穆青知道是劝不了她，这样的事情对还没进入社会的她来说固然是好事，可是他是真的舍不得沈念去吃苦。
西川……西川。
那可是偏僻高原地区，当年他毕业旅行，独自驾车入川的时候，那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，前期高原反应强烈。
后来车坏了之后，又得经受风吹日晒，裸露在外的皮肤晒脱了皮，回了内地好几个月才勉强恢复。
“你们学校没有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地方？只要比西川好就行。”
沈念摇了摇头，“老师说要一起行动，地方是学校定的，还得和其他学校协作组队，好像不是轻易能换的。不过据说这次的地方还是选的海拔比较低的地方，应该不会有很严重的高原反应。”
“那就好，我会去q大团委问问，如果是两所学校合作，我争取去做带队老师。我去过西川，毕竟有经验些。”
“如果不行的话，你也别勉强，毕竟我是打算去做些实事的，如果穆老师去了，肯定会把我保护的很好吧？那样或许也不算是好事。”
沈念的眼瞳水润而清澈，映着他的眉头轻锁的脸。
穆青怔忡了片刻，叹道：“你说的对，做你想做的吧。”
沈念欢欣雀跃，笑眯眯的蹦起来蹭了蹭他的脸颊，高兴的走出了厨房。
支教的事情本来上学期她就去报名参加了选拔，顺利通过以后，才告诉爸妈。
她不是娇养长大的，父母对孩子大多也是散养模式。对于她说要去西川支教，也纷纷表示赞同。
可是后来，她遇见了穆老师，相识相知相爱，到头来最担心的只是他会不会舍不得她。
这下连穆老师都答应了，她终于可以为了自己独立做出的选择，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。
穆青看着她的背影，神色黯然。
小鸟是要飞走了吗？他是不是反应太过度了？
——
晚上两个人一起拼图，沈念眼神很好，总能找到对应的色块。
穆青拿着图看，沈念扒拉着凌乱的拼图碎片。
两个人像孩子一样趴在地面，全神贯注的寻找与之对应的图案。
“这个……有脚……棕色，穆老师，这块你看是不是？”沈念递了一块拼图给他。
穆青接过去放在了拼好的半边拼图中间。
拼图碎片嵌了进去，正合适。
穆青笑了笑，“照你这么拼，一千片的拼图，每天两个小时，几天拼好了。”
沈念半躺在柔软的地毯上，“咯咯”的笑，“那下次就买个一万片的。”
穆青正要说话，忽然来了电话，他接起了电话，示意沈念稍等。
“喂，小深，有什么事儿吗？”他站了起来，却没有避开沈念。
随后他保持着光脚站立的姿势，直到电话结束都没再动过。
沈念看着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严肃了下去。
最后，他沉沉的“嗯”了一声，说：“我马上回来。”
沈念曲腿坐了起来，“怎么了？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？”
穆青挂了电话，已经开始穿外套。
他一边收拾零碎东西，一边说：“爷爷生病了，刚刚送去了医院，我得回去看看。”
沈念吃惊不已，上次见到老爷子还是精神矍铄，怎么会突然就生病了？
她也站了起来，脚边拼好的一块拼图散的七零八落。
“很严重吗？要不咱们一起去吧？”
穆青拿上了了车钥匙，回头摸了一下她的头，“老毛病了，你生理期不方便，就在家等我吧。”
沈念走过去，双手穿过他的后腰，抱了抱他。
穆青捧着她的脸摩挲了一下她的眼角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，说：“要是还是很不舒服的话，给我打电话，红糖姜茶在微波炉里，记得喝。”
说完他又轻轻啄了一下沈念的脸颊，转身离开了。
沈念倚在门边看着他进了电梯，又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关上门，回了房间。
晚上11点，沈念独自洗漱上了床，生理期的小腹下坠感让她格外的难受。
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依旧是睡不着。
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，抬头望着天花板，这床是不是太大了点？
没了穆老师在，两米大的床显得异常空旷。她从一边滚到另一边需要连着翻好几个身。
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？穆老师是去医院陪床了吗？
她思来想去实在睡不着，重床头柜上摸出手机给穆老师发消息。
【念念：爷爷怎么样了？】
【穆老师：心脏病，送来的很及时，现在没什么危险。你呢？还不睡？】
【念念：我睡不着……】
【穆老师：姜茶喝了吗？还是很不舒服吗？】
【念念：喝了，还好，不痛】
穆青低头坐在私人病房外的走廊座椅上，轻轻按了按太阳穴。
【穆老师：小深他们很忙，我今晚走不开，要陪着爷爷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