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念其实足够提防了，足够警醒了。
可惜最后还是掉进了身后这只漂亮狐狸的坑里，掉进了他温柔的沼泽里。
原来他是早就打好了主意的，比她想的要早太多太多，也比她要远的太多太多。
“念念，试着去考虑考虑嫁给我吧，我老婆本攒的够多了，可惜就是没人帮我花。”
他像只大型犬类，驯服的蹭着她的头顶，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。
“不是不是，你等我想一想，说订婚的，怎么又要结婚了呢？”沈念摇了摇头。
穆青抬起流光溢彩的眼瞳，慵懒的半眯着眼，“订婚不就是为了结婚做准备的吗？”
“我们先订婚，双方家长见一面，结婚就等你考上研究生之后。”
沈念忽然想到之前陈女是跟她八卦的某位表姐，大学刚毕业就结婚，不足月就生了孩子。
具体如何，沈念并不知道，当时也没兴趣去打听。
不过这不是她的规划，至少暂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。
毕业就结婚，她不能接受。
身后紧贴赤裸的身体再次升温，她下意识的退开一些。
“穆老师，订婚我觉得你说的很对，我们可以慢慢考虑，如何让父母接受，可结婚……那么早结婚，我真的不行，对不起。而且，你对我真的太好——太好了，我很有压力。”
她起身，裹了浴巾去浴室。
穆青失神的盯着空落落的床榻，还带着她残留的体温。
他眸色暗的近乎黑灰，脸上一片探寻的茫然。
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概能坚挺的发一两年疯，满脑子罗曼蒂克，不切实际的去爱一个人。
可穆青不一样，他的爱是要土壤扎根的，他的浪漫在生活的一点一滴里，在房子和工资卡里，而不在虚无缥缈的幻梦和梦话里。
沈念洗完了澡出来，他还保持着那个侧躺的姿势，大片结实紧致的腹肌若隐若现。
他眨了眨眼，若有所思的说：“念念，你刚刚拒绝我了。”
穆老师是闪电吗？一句话缓冲到现在？
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吐槽，沈念擦了擦头发，坐在他旁边。
“不是拒绝，我说缓一缓，我们才在一起一年多。还有很多事情没一起体验，我也还有很多事情没做，没必要那么着急，穆老师你说对不对？”
是了，一个22岁，一个31岁，听到的、看到的、想到的，总会有着细微末节的差别，这些差别汇聚在一起，最终会变成无法回避的矛盾。
穆青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，可他不愿去深想，也不愿去强迫沈念。
他喉头有些哽塞，为了她刚才的反应空落了好久，可他闭口不提，只是避重就轻的捡了个轻松的话题。
“念念，我记得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，你也说过我没有好好表白……所以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的求婚，你觉得我是一时兴起，太随便，才拒绝的？”
沈念无奈的摇头，“当时咱们就讨论过啦，适合我们的方式才是最好的，你要真的捧花带着大钻戒来，我估计跑的比路宛白还快，太吓人，太夸张了，那样的东西不适合咱们。”
穆青心里闷闷的，觉得卧室里空气有些粘稠。
“我明天给你买束花吧，”
是的，甚至谈恋爱至今，他都没有单独为她去买一束香艳谄媚的红玫瑰。
他们都不是很爱拿花装饰房间的人，觉得那样残忍。
很久之前穆青刚租好房子搬过来，帝都的朋友有送鲜花来的。
各式各样的鲜花，郁郁葱葱的插花一般点缀。
穆青买了个陶艺的花瓶，随手放进去。
恰好沈念周末来，看到花瓶里的花不可避免地枯萎下去，蜷缩干瘪的花瓣垂落在桌上。
她说：“穆老师，别买花了，花好看，可是眼睁睁看着花枯萎，不是很难受吗？就是那种很耀眼的美好一点点从眼前逝去的感觉……”
她还在手舞足蹈的比划，生怕穆青不知道她表达的意思。
穆青温柔的望着她，目光已经飘渺到最初相识之后的第一次约会。
那那时她也是这样手舞足蹈，说喜欢私房菜馆院子里的雏菊，但却摆手不要，说花要自由的开着，生长着才美。
穆青想，有时候打动人只需要一个瞬间。
现在，那个瞬间又重现了。
这能证明什么呢？
大概能证明不论早晚，不论何时何地，只要他遇上她，都是会不可避免地爱上她的。
当初的那个瞬间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内心，确定了自己的感情。
现在的这个瞬间，让他有种想和眼前的人一起走一辈子的渴望。
但是他没说别的，微笑着答应她，说再也不买花，要买就买绿植。
两个人一起收拾了房间，沈念找了个小盒子去装掉落的花瓣，还不忘贫嘴，“古有黛玉葬花，今有沈某惜花，妙哉，妙哉！”
她捻了个兰花指，动作定格，细细的眉头一挑，一脸的小傲娇，斜着眼珠望穆青，“穆老师快看啊，快看我！范儿起足了没有？”
穆青托腮，很认真的品鉴了一番，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。
“没有弱柳扶风、梨花带雨的感觉。”
“哦……”沈念瘪嘴，眼角眉梢都是细小的落寞，“穆老师喜欢黛玉妹妹那样的吗？”
穆青笑，“我喜欢活泼乐观一点的，又倔强又聪明，富有同理心，心思细腻，有时候撒娇，有时候也贫嘴，有时候也耍赖……”
他伸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，“这样的人可不好找，还好我找到了一个，所以得好好宝贝着，不能弄丢了。”
沈念听他绕着弯子说了一堆，愣了几秒，随即夸张的捧着心脏。
“穆老师，快打120，我心跳不正常了，要跳出来了，要死了。你简直是无师自通的情话大师，本资深人士甘拜下风。”
“不用浪费医疗资源，我可以帮你做急救，你觉得人工呼吸怎么样？”
穆青笑得狡黠明亮，温润如玉的琥珀色眼瞳带着星光，似乎这一笑能带来热带沿海裹挟着清新味道的海风，让人瞬间置身于某个清凉爽朗的夏日清晨。
“穆老师你耍流氓啊！”沈念砸了个枕头过去，泉水淙淙般的笑声跌进他脑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