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青无声的笑了，低头打字回她，“少吃一点西餐，不是怕胖，营养不好，脂肪含量太高。”
发完信息，他准备睡了，那边竟然秒回。
“我当然知道啦，可是你简直不知道这边的中餐有多难吃，土不土，洋不洋的，味道很奇怪，还贵。”
他怔住了一瞬，略略估算出时间，几乎是秒速打了电话过去。
熟悉的声音响起来，穆青有一瞬间的心酸。
刚娶的老婆跑去那么远的地方，两地分居，这都什么事儿啊！
对面沈念的嗓音显然有点诧异，“你怎么还不睡，帝都至少是凌晨了吧！你是不是又熬夜工作了？不是说过不要熬夜了吗？”
他微微笑着，默默地听她絮絮叨叨抱怨完，才说：“江淼叫去喝酒，他喝醉了，我送他回去，回来的稍晚了点。”
“哦……”沈念沉默了会儿，悄悄看了一眼熟睡的室友，拢上外套去了阳台，“你呢？你没喝醉吧？宿醉和熬夜都不可取，知道吗？”
他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，听着她像只麻雀一般在自己耳边絮叨，也不觉得烦。
相反空荡了好些天的胸腔忽然就充盈了，满满的都是暖。
前头几天因为怕她刚过去，太忙，需要时间适应国外生活和学习。
除了下飞机一个简短的保平安的电话，他一直按捺着，不去打扰她，害她分神。
这算是一周以来的第一个视频电话。
“穆老师！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？”对面带着点试探的声音传过来，像是戳中了他的笑点，惹得他自顾自笑了起来。
沈念哑然失笑，“有那么好笑吗？你做梦都笑醒了？”
穆青敛了笑意，正色温柔醇和的看着她，“笑是因为开心，开心是因为你。”
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，隔着数个小时的时差，甚至隔着春夏秋冬，互相凝望着，小心翼翼的享受着这一刻的亲近。
好像距离上隔得远了，却两颗心却离得更近了。
两地分别的日子有点苦，必须抓住这一点点甜，好好的品味。
沈念望着他，望着他，忽而一个眨眼，就湿了眼眶，她说：“穆老师，我好想你。我来这里头两个晚上，没有你在旁边，我都睡不着觉。”
他心里满是酸楚，强牵起一丝笑来，温柔如水的看着屏幕里的人，“不要哭，念念，你看，你背后的晚霞很好看，我陪你看好不好？”
沈念回头看去，古老欧式建筑静穆的屹立在她身后，夕阳泛着浅淡的紫红，渲染了整片天空。
穆青叹了口气，温声说：“其实我在柏林的时候，也见到过很多很多的美景，每次第一时间就想要分享给你，常常幻想要是你同我一起在看，该有多好。可那时候你在上学，时差不如我现在能调节。现在好了，我有很多时间，我可以陪你看晚霞，可以陪你看日出，你不要哭，好吗？”
“嗯，看夕阳，我今天做的笔记还被导师夸了呢，晚上吃点好的，去吃最贵的中餐去。”沈念一边看着夕阳，一边大步朝着广场外面走。
“你该睡觉了，我先挂了，不能打扰你睡觉。”两人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。
声音戛然而止，空旷的房间恢复了平静，穆青闭上眼，沉沉的叹了一声。
——
穆青确实没在帝都过年，他带着沈昊和陆茴一同回了c市陪陈女士和老沈过新年。
固然是结了婚，他也依旧住在隔壁楼自己买的房子里。陈女士倒是愿意让他睡沈念的房间，可穆青似乎不大愿意。
不过他回来了，倒也有事情做。
家里遛狗的工作交给了他。
本来这该是沈昊的工作，可人小情侣刚好上不久，还正热乎呢，穆青自然也不好叫他去做遛狗这种事情。
沈念打电话来的时候，他正牵着狗往小区外头走。
他这边是早晨，她那边却是傍晚。
好在网络是个好东西，他们还能够视频。
沈念躺在床上，刚刚接通电话，先贴在屏幕上“木马”亲了一口。
穆青轻“啧”了声，说：“手机屏幕脏。”
“我这是平板，玩的少，不脏不脏。”沈念嘻嘻的笑。
穆青将镜头对准了八顿，又听见沈念一阵小鸡啄米般的唤狗。
八顿听到沈念的声音，登时就竖起耳朵，狂甩起尾巴来。
他很少叫，除了运动量大，容易发胖，需要人天天带他溜达以外，几乎不让人操心。
今天他似乎亢奋的很，还隔着屏幕跟沈念互动上了。
沈念叫他一声，他就“汪”一声，十分的给面子。
她在那边咯咯直笑，问：“八顿现在的体重没超标吧？我看着怎么觉得又胖了。”
穆青撸了一把狗头，“胖应该是没胖，该送去宠物店洗个澡，干干净净的过年。”
“哦对，说起过年，这边也有仪式，新年那天市中心广场会亮红灯鸣钟，我和室友商量着去看来着，刚好那两天研讨会都是上午。”沈念兴致勃勃的说。
穆青轻轻皱眉，“念念，广场上人多，你们要是去，要注意安全，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，还有你一个人不要单独去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她在那边笑的眉眼弯弯，脸色红润，似乎还算适应。
她不知道最初那一周，她向他抱怨说离了他睡不着觉，他有多难受，常常是半夜睡着睡着就噩梦惊醒，看着空空的半张床愣愣出神。
很多次他都想给她电话，至少听听她的声音，解一解相思的苦。
可他算算时差，又不愿意打扰她。
他不得不承认，这一次的分离，即便只是短暂的两个月，带给他们双方的冲击也远比他之前回柏林的四个月要来的猛烈。
“诶，对了，沈昊和阿茴怎么样？不是跟你一起回家的吗？”
说到这儿，穆青略带幽怨的撇嘴，“感情很好，每天都看不到人影。”
沈念也觉得稀奇，“他俩性格那么不合，竟然没吵架闹别扭，真是奇了怪了。”
“一物降一物，念念，有时候，你得相信缘分。”
“我信啊，我们就是最大的缘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