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此处,茯苓又觉得自己只是个奴婢,问这些怎么都不合适,当即手一抖,差点就要跪下来求饶。
夏清欢眼疾手快,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,道:“茯苓,你既然有胆子问出口,就要承担后果。”
茯苓抿唇,适才说道:“夫人教训的是,是奴婢思虑不周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夫人,方才的问题,倘若夫人觉得不合适或者不想回答,就不必回答了,是奴婢愈矩了。”
夏清欢看到她的心神稳了下来,说话也比刚才顺溜,当即便一勾唇角,回答道:“这个问题,我可以回答。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夫人请讲,奴婢若是能做到,必定竭尽全力。”茯苓道。
“以后,再多给自己一点自信。”
夏清欢的话,仿若温泉一般细细流淌,也流过了茯苓的心田。
是啊,她在将军府的时候,一直遭人欺凌,即便告诉了大嬷嬷,她们也不会帮助自己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导致其他人更加变本加厉。
她承认自己长得不好看,但这也不是她们欺凌自己的理由。
若非夫人救了自己,恐怕现在连命都不够赔的。
“夫人的大恩大德,茯苓没齿难忘,夫人说的话下的命令,茯苓,也一定回完成,请夫人放心。”
夏清欢终是满意了,倘若哪天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,能坐到不卑不亢,那就说明,她变了,而且是往好的地方变化。
茯苓现在最缺少的,无非也就是自信二字。
“我之所以和将军府往来,是因为安氏。这是她所希望看到的,生前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,我也不想她到了酒泉之下,还不能瞑目···”
“奴婢唐突了,还请夫人原谅。”
“无事,下去吧。”夏清欢莞尔,在喝完了最后一口米粥之后,适才吩咐她离开。
茯苓眼眶十分湿润,当即就一点头,离开了。
而此时在将军府,柳氏见夏梦舒屋内没有什么重要人,便支开了下人们,一屁股坐在床边,说道:“你也真够有能耐的,这一躺就是两日。”
夏梦舒听见声音,猛地睁开眼坐起身,锤了锤自己早就酸疼的后背,哀怨道:“人可算都走了,我要是再躺下去,这骨头都得废了。”
“你既然嫌累,那为何还要装晕?我让你去救她,你倒好,自己还唱了出戏。”柳氏带着几分嗔怪,但脸上更多的是笑容。
“这戏要演,就要往大了演。那夏清欢这次还不死?”夏梦舒继续道,“即便不死,那名声也彻底臭了。”
“我的好闺女,你做的,倒确实有几分用处,这不满城都再说你去救人,然后被反咬一看,大家对夏清欢那个贱人,是越来越讨厌了。”
“那又如何?”夏梦舒一挑眉,继续道,“我若是不坐上太子妃的位置,又怎么能把她千刀万剐?”
思及此,又忙问:“是了,老太君不是说要入宫么?去了没?太后那边,说的如何了?”
柳氏一听,回答说:“你急什么,这皇宫又不是普通百姓家里头,你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?自然是要做好一切准备,该通报的通报了,等太后有时间了,不就行了?”
“礼数到位了,太后心情好,什么话还不能说?更何况这京城之后除了你之外,还有那个半死不活失踪的沈夭夭,还有谁能坐上这个位置?”
夏梦舒扁扁嘴,忽然就挽住了柳氏的手,摇了摇,撒娇道:“母亲,果然还是您老谋深算。如果你没有把那些人喊过来,恐怕谁也看不到我做了什么,夏清欢做了什么。”
“好了好了,你也别高兴的太早,圣旨一天没颁布,我们就一天不能松懈。”柳氏提醒道。
“是,母亲。”夏梦舒伸了个懒腰,还是觉得浑身不舒坦,“那我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?”
“随便应付几天就够了,外面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,你莫不成还想赖床上?”
“是是是,那我就像个法子早些起来吧。”夏梦舒说着,眼里闪过一丝阴毒。
夏清欢抢了她的百里亭,等她坐上太子妃的位置,想跟她斗?没门!
第二日,好不容易醒来的夏清欢,终是感觉到自己好了不少,于是便立刻唤来了芍药,替自己梳洗更衣。
身子尚不能沾水,她也只能简单地用毛巾擦拭一番,这才换好了衣裳,走到院子里坐了坐。
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雪,密密麻麻,虽然不大,但是很快在地上覆盖起了一层细细的鹅绒,所过之处,均留下一个小巧的脚印。
“夫人怕是冷了吧?”茯苓手里拿着狐裘,担心她着凉,立即上前披在她的身上。
夏清欢顿时感觉温暖了不少,而且这银色的狐裘罕见至极,是昨晚她睡下之前,百里亭命人送过来的。
据说是西域那边产的,价格昂贵不说,还很难搞到手。
“夫人身子可好些了?”月牙门外传来了百里亭的声音。
循声望去,只见百里亭也穿了一件狐裘,不过是白色的,没有她这件质地好,但看惯了百里亭穿深色衣服,如今换了个浅的,反倒更是将他的妖冶和貌美衬托了出来。
果然,这个男人有着其他女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和颜值,难怪这夏梦舒总是对他念念不忘。
众人一看世子爷来了,当即将院子里的凉亭石桌收拾干净,在摆上了最后一道点心之后,匆匆离去。
“多谢夫君,臣妾,好了。”
“好了?”百里亭可不相信,只是走到她身侧坐下,“马上快十二月了,京城的梅花开放,你若身体好些,就随本世子一起去京郊赏梅吧。”
这是百里亭第一次对她发出邀请。
夏清欢一怔,笑道:“好啊,倘若世子爷有这个闲情和时间,那臣妾自然是却之不恭的。”
“好。”百里亭倒了一杯梅子酒,仰头而尽。
这酒用小炉子温着,不过里面的炭火确实烧的旺,不仅可以驱寒,还可以温酒,一举两得。
“刘太君入宫了。”半晌,他开口道。
夏清欢没太在意,转而提壶给他斟满,适才慢吞吞开口:“我相信夫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