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身边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。
夏清欢微不可见地轻轻松了口气,既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,也不知道百里亭是何时走的。
不过早已没了余温,想来走了很久了。
不多时,听到里头动静的茯苓很快便端着水盆敲门而入,见她坐在床上,便笑嘻嘻地过来帮忙。说来也怪,自打茯苓入了府,芍药的活几乎都是茯苓来做的,每每问起她去哪儿了,都说她在厨房忙着。
也对,芍药的银耳羹可是一绝,这会儿一想到,胃里的馋虫又忍不住叫唤起来。
“夫人饿了吗?奴婢去让芍药给你做点吃的来?”
“好。不过我今儿个特别想吃银耳羹,你记得叫她捎点过来。”
“是,夫人。不过前几日夫人让奴婢记着十五,今日刚好是十五呢。”
茯苓这一提醒,倒是让夏清欢的瞌睡虫跑了大半。
她立即起身将衣服穿好,在她的注视下洗漱完毕,这才盘算起来。
不多时,芍药便端着一些吃食来了,在桌上铺陈开来之后,才小声埋怨了一句:“夫人也真是的,想吃银耳羹就该早说啊,现在准备怎么来得及,所以这不才下锅呢。”
“无碍,等我回来再吃也不迟。”夏清欢看着这一桌好吃的,笑着将外头的子铭和凉月也喊了进来,张罗着一块儿坐下。
茯苓一看,顿时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,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。当然与其说纠结,不如说不敢。
芍药见此,轻笑一声,道:“你怕什么,看子铭都坐下了,你还担心?”
“可,可这不合规矩啊。”
“有什么不合规矩的,在这院子里头,咱们夫人就是规矩。”
夏清欢莞尔,心里想着这些天她胃口不好,都是跟她们岔开时间吃饭,眼下算是茯苓第一次见大家跟主子一起吃饭,自然担惊受怕的。
“行了,习惯便好,还不快坐下?”
她这么一催,哪怕再担心,茯苓也不敢耽搁了。毕竟是主子的吩咐,她只是一个被救回来的差点要死的丫头,还有什么可多想的呢。
饱餐过后,凉月见自家王妃一声不吭地就去换了身衣裳,心里刹那有了底,看茯苓要开口询问,当即就喝断,对着她摇了摇头。
倒是子铭心里头有些不放心,说什么也要跟着。
夏清欢秀眉微蹙,难得地加深了语句:“我有要事去办,就你现在这样,跟着只会连累我,到时候真出了事,可有你哭的!”
子铭一愣,断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,脖子一缩,确实犹豫了。
“哼,这可是你不让我跟着的,到时候出了事,赖不到我头上!”小嘴一噘,又开始傲娇。
夏清欢点头,也没多言,吩咐凉月照顾好子铭后,匆匆出了门。
今日的夏清欢换了一身干练的短打,不过头上戴着斗笠,腰间佩一把长剑,看上去颇有几分侠女风范,叫车来到暗香谷前,抬头看了一眼这幽深的长谷,终究还是走了进去。
忠伯看到她来并不惊讶,忙招待她坐下,此时沈墨的身子已好了大半,听闻她来了,不顾敏儿姑娘的反对,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。
“阿禾姑娘,你来了。”沈墨脸上洋溢着笑容,本想再问话,但又想起不久前自己就被她狠狠拒绝了一次,便收敛了点,微笑着朝她点头。
“沈墨大哥身体好些了没?我看你都能下床了,马上就能好了吧?”
“多亏了敏儿悉心照顾,我已经好多了。”沈墨说着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。
紧随而来的敏儿看到夏清欢的时候,脸上虽然没多大笑容,但可以看出,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怨恨。想必是他们两话也说开了,也就不再尴尬。
“今日是十五了。”见他们无话,忠伯率先打破了沉寂。
“沈墨大哥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,我想那神秘人定当也知道了,我去了,怕是不合适。”这个问题夏清欢在来的路上就思考过了。
那神秘人每个月都来,偏偏上个月她来的时候没来,也许是发现了什么。
眼下沈墨好的差不多了,自己再去,就显得有些牵强,要是被他看出不妥,怕是又要失约了。
“阿禾姑娘,要你这么说,可该怎么办?”
夏清欢没料到他们二人同时看向了自己,略一思忖,道:“这次不敢冒险,还是沈墨去,我就躲在暗处瞧瞧吧。”
忠伯捋了捋胡子,点头赞同:“阿禾说的不错,上次没来我也担心不是意外,而是刻意躲着。要不晚点沈墨你去,我和阿禾就远远盯梢着。”
“那便如此吧。”
距离约见神秘人的时间越来越近,夏清欢百无聊赖地坐在厅中喝茶,看着敏儿又围在了沈墨身边,红着脸说话,忽而想起了百里亭。
自己和百里亭之间的关系,说不上暧昧,但隐约之中,却又在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。
她也明白自己心中的这一份悸动并非空穴来风,只希望在这之前能够安然脱身,否则真的付出了感情而明知没有结果,那将是多可怕的事。
沈墨对敏儿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,更多像是朋友,不过在看向夏清欢的时候,依旧带了分眷恋和惋惜。
夏清欢假装没看见,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门外,便有暗香谷的人从外头闯了进来,说道:“忠伯,不好了!”
“怎么了?”忠伯一怔,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“外头来了一队官兵,啥都不说往里冲呢!兄弟们已经在门口跟他们打起来了!你们还是先撤吧!”那人说着又看了夏清欢一眼,眉眼一皱,“我看就是她带来的!每次来都没好事!”
忠伯一听,不乐意了,骂道:“畜生!你说的什么胡话!没见你沈大哥是她给救回来的?有这闲功夫在这里瞎墨迹,还不如早点去帮忙!”
那汉子一听,忿忿不平地盯了夏清欢一眼,又离开了。
前有狼后有虎,这下子神秘人又见不成了。
忠伯瞧着夏清欢眼光黯淡了下去,当即安慰道:“他不是有意的。你也知道,我们谷中的人都是大老粗,说话不带脑子,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夏清欢暗自做了个呼吸,抬眸道:“不碍事,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