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柔正要转身去添一盏烛火，却见顾大将军已经拿了一盏新点燃的烛火过来。
“公主，歇会再写，太晚了，眼睛受不住。”
顾十四将烛台放在沈曦面前，见那小小的桌案上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册子。
她已经不知写了多少了。
而且桌子有些小，东西堆放在一起，找起来并不方便。
顾十四打算明个给沈曦换一张大一些的桌子来。
这事倒是他考虑不周了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等会，等我写完这一册就去吃饭。”
沈曦抬头看了顾十四一眼，继续低头忙。
这些年，她从没这么忙过。
虽然很累，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。
“公主还没用饭？”
顾十四看了一眼外面的天，眼中满是心疼。
这都几时了？
他今个事多，特意让人送了消息过来，让沈曦先吃不必等他。
这马上要子时了，不吃饭怎么能行？
“不饿。”
这次沈曦头都没抬，“一会我们一起吃。”
小公主忙起来也是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。
顾十四叹了口气，只能转身去准备吃的了。
他将下午温柔她们准备好的吃的温了一下，又专门熬了养胃粥。
等他忙完，把饭菜端过来。
沈曦放下手中的笔，伸了个懒腰笑看着他，“你怎么又自己去下厨了，忙了一日也不知道歇一歇。”
“不累的。”
“公主吃饭太晚了，对胃不好。”
顾十四把饭菜摆好，又去了打了一盆水过来，掺了热水，试好水温又拿了帕子过来。
沈曦走过来洗手，洗完手顾十四便将帕子递给了她擦手。
站在门口的温柔：“？”
她突然有种自己没用了的感觉。
算了，她还是去院子里练功吧。
可能练好武功保护好公主，比较有用些。
沈曦洗完手。
顾十四才顾得上去洗手，直接用了她的洗手水。
沈曦：“？”
洗完手，擦干净。
顾十四走到桌前，等沈曦坐下后，便先给她盛了小半碗粥，“公主，先喝口粥暖暖胃。”
堂堂大将军打仗的时候，就跟将士们吃住在一起，每天坐在地上，随手一个窝头或者馒头边吃边跟身边的人商量下一步的计划。
军中的人都是如此，没什么好讲究的。
然而，谁能想到顾将军讲究起来，竟是比任何人都细致。
小公主乖乖的把粥喝了。
顾十四这才拿吃的给她，还是忍不住念叨，“公主一定要按时吃饭。”
“那你也没按时吃饭。”
小公主咬了口丸子，嘴巴鼓鼓的反驳。
顾十四无奈道：“公主，我身体底子好，我不怕的，我们都是饥一顿饱一顿，大男人哪有那么多讲究。”
“公主不一样，公主打小就体弱，边疆条件也不好，公主更应该好好养着。”
“如果公主想学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就更好了。”
大将军唠叨起来比宫里的嬷嬷还烦人。
他是真的担心。
小时候他待在宫里，经常听到的消息便是公主病倒了，公主旧疾复发了，公主又被罚了。
尤其是那次冬日，天寒地冻，公主被太后罚跪到昏倒。
那时候的公主年纪太小了，身体也弱。
如果不是宫里的太医医术精湛，又有各种好药调理着，公主怕是根本撑不过来。
虽然这些年腿疾基本好了。
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，却很难真正调理好。
除非练武强身，有浑厚的内力养着。
沈曦现在身体虽然好了许多，但她也知道跟寻常女子比，还是弱了不少，很容易着凉生病。
阴雨天的时候，浑身都不太舒畅。
这两日下雪，虽然屋子里的炭火没断过，可她还是隐约觉得不舒服。
腿不舒服，手腕也不舒服。
大概是年少时落下的关节病。
她最怕的还是来癸水来的时候，疼的死去活来。
等天暖一些，别人身上手心都是暖呼呼的，只有她是手脚冰凉，直到入夏才会好。
没办法，那时候年纪真的太小了，天寒地冻总被罚，能平平安安长到十五岁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所以沈曦考虑了下点点头，“好，听你的。”
“可练武太累了，我只能一点点练。”
她小时候也心血来潮过。
而且还是大家换着做她的师傅。
最后云慕白十皇子他们已经苦不堪言了，一看到她就想跑。
但经历过和亲这事，沈曦觉得练武虽然苦，可还得学点基本功，至少能熬到她的人来救她。
好在在外面她的毒术还敢用。
在京中那会真的一点不敢外露，就怕被明帝察觉，顺藤摸瓜查出凌遥。
“不急。”
顾十四点头，“公主慢慢来便是。”
“公主想我教您，还是……”
“我要你教。”
沈曦又咬了口炙猪肉，又香又软，含糊不清的嘟囔，“反正我要你教我我才学，别人教我是不肯学的。”
“嗯，我教公主。”
看到沈曦嘴上沾了些许油渍。
顾十四拿起旁边的帕子，很自然的伸手帮沈曦擦去了嘴角的油渍。
只是擦完后，他瞬间有些愣，急忙收回了手。
以前的顾十四胆子可没这么大。
但自从他把沈曦救回来，这一路走来，二人的关系不但越来越亲密，更多的是自然。
许多动作都是自然而成。
以顾十四在沈曦面前那自卑的性子，以前是肯定做不出这些的。
纵然想做，心底却时刻顾虑着身份。
现在虽然依然抹不去那份自卑，可两人的相处却是越来越自然了。
沈曦观察着他的表情，见他垂下头的时候，面上又是尴尬又是懊恼的，突然觉得很好玩。
从她捡到顾十四起，这人面对她就又胆小又害羞。
她就特别喜欢逗他，喜欢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。
“顾十四，你再帮我盛碗粥，我喜欢喝你熬的那个粥。”
沈曦有心逗他。
顾十四急忙拿起碗，给小公主盛了碗粥。
只要沈曦能好好吃饭，顾大将军就高兴的很。
沈曦揉了揉手腕，嘟囔道：“我写字写的手好酸，不想自个拿勺子。”
娇弱的小公主说来就来，明明刚刚还很开心的自个吃东西。
但她开了口，顾十四却没觉得小公主是装的，有些担忧道：“我喂公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