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，什么？”
沈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
顾十四继续道：“公主想怎样都好，只要公主开心。”
“包括我养面首？”
沈曦吃了一惊。
顾十四悄悄的攥紧拳头，微微低了头。
沈曦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，只听他轻轻的应了一声，“嗯。”
很轻，很轻的声音，轻到不认真听，是听不到的。
沈曦愣了愣，心情有些复杂。
这下她脑子就更乱了。
她一直回避跟顾十四的事。
即便沈逸秦瑶十皇子他们天天变着法的，想让她去面对这个问题。
她却依然不能面对，总有得过且过，逃一日算一日的想法。
顾十四没再说话。
他看不透沈曦真正的想法。
但他对这段潜藏了多年的感情，是既珍视又自卑的，几乎是自卑到了骨子里。
两人的出身天差地别。
一个是皇室公主，与生俱来的高贵。
一个却是奴隶出身，连普通的人都比不上，低贱到了尘埃里。
他从没奢想过什么，只是简单的希望沈曦能幸福快乐。
只要沈曦喜欢的，想去做的，他都会支持。
养三千面首如何，小公主想做的，那就是对的……
这辈子能遇到她，已经满足了。
“先回府吧。”
须臾，沈曦开口，脸色有些不自然。
“嗯。”顾十四也没再多说。
接下来两人都没开口。
沈曦心事重重。
回去之后，沐浴完便睡了。
只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，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顾十四那句话。
顾十四的心思……
不管是小时候捡到顾十四那会，还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，纵然经历了许多事。
顾十四在沈曦面前也还是当年那个小奴。
即便他在人前已经成为能呼风唤雨的大将军，在战场上所向披靡，战无不胜，是兄弟们心中的战神，也是老百姓心中的战神。
因为边疆战乱不止，明帝无人可用，还得指着他去收复河山，表面对他也算是极好的。
他早就不是那个出身卑微，谁都能欺负，都能下令鞭打的奴隶了。
外面没人敢再欺负他。
大皇子他们见了他，也不敢与他闹太过。
可在沈曦这，无论过去多少年，经历多少事，他还是他。
沈曦那么聪明的人，怎么能不明白这个理。
在她这，顾十四便是最纯粹的那个。
同样的，他的感情也是最纯粹的。
他只想着她好，为了她能开心，就算受再大的屈辱也没什么。
她还真是第一次见，有人大度的对自己想娶的人说，只要她开心怎样都行，哪怕养三千面首。
沈曦陷入了沉思里。
她是真的想养三千面首吗？
她对顾十四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。
她始终觉得两人不是一条路上的人。
他那么纯粹，那么简单，就该去过简简单单的人生。
而她手中握着的东西太多，参与的太多，以后的人生注定是不平静的，甚至不知能好好的活到几时……
沈逸与秦瑶成婚后，着实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。
即便回门，沈逸也陪了秦瑶回去，没陪杜澜月回门。
因为这事，沈逸还被朝臣弹劾了，说他这么做不合规矩。
堂堂太子，宠妾灭妻，太过荒唐。
明帝为此还斥责了沈逸。
可沈逸既然想这么做，是早就打算好的。
他也没打算为了自个所谓的清誉，一直让秦瑶受委屈。
杜澜月更是没想到，沈逸为了维护秦瑶，竟然连他经营多年的声誉都不要了……
顾十四离开的日子定了下来，半月后。
这已经是他争取到的最后期限了。
他要离开不仅仅是明帝的逼迫，最主要的还是边疆大概又要开战了。
沈曦开始为顾十四准备行装。
夏天打仗虽然也苦，但远比冬天要好许多。
冬天的严寒才是最难扛的。
而且如果军粮输送不及时，对军队来说梗死灭顶之灾。
沈曦总觉得此次顾十四离开，心里乱乱的。
不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，边疆战事告急。
顾十四连剩下的时间也待不了了，只能慌忙收拾行李，定于明日一早离开。
公主府内忙忙碌碌的。
清竹正带着人匆忙打点行装。
幸好之前沈曦已经命人准备了些，但也只准备了少部分。
甚至御寒的衣物都没准备全。
沈曦有些着急，命人连夜去敲开成衣铺子的门去买。
能买的都买来，能准备的都准备些。
顾十四用不了的，顾寒和其他人也能用。
“公主，别忙了。”
“这些已经够多了，我要轻装赶回去，带不了太多东西。”
顾十四实在不忍沈曦一直忙。
只是遗憾的是，他还没能等到小公主那个答案……
离别来的猝不及防，沈曦也没想到会这么快。
“没关系，你和顾寒先带一些，剩下的我会让后面跟着的人送过去，不会迟太久，应该能送到你手中的。”
“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了，你们这一仗可难打的很。”
“而且我担心之前程兰珏查到的那些……”
大皇子他们要在粮草上动手脚。
虽说这关乎云苍的江山。
可坏就坏在明帝那人太过小心眼。
顾十四此次回京，为了沈曦的事屡次顶撞明帝。
明帝一心以为自己培养出来的好苗子，结果却还是别人的人。
他如何真的甘心让顾十四安安稳稳的在征西大将军的位子上坐着？
明帝并非明君。
云苍能安稳这么多年，完全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。
但凡换个稍微好点的皇帝上位，云苍绝不会丢失这么多国土，从而征战数年不休。
“公主不必太过担心我，我能应付得来的。”
“更何况，还有秦老将军在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也好。”
沈曦知道顾十四只是安慰她。
她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打算，不会跟顾十四细说的。
而且这对于她而言，也许是一次翻身的机会。
“那你…今晚好好睡一觉，明天一早……”
“公主，我睡不着。”
顾十四没忍住，开口打断了沈曦的话。
他也没料到事情这么急。
消息传来的第二日就要走，连多待几天的机会都没了。
“那…”
沈曦愣了下，看着他问道：“我们出去走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