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芳芳怎么了？”冯翠霞关切地问。
“芳芳她……她就快死了！”钱有为一个七尺高的汉子，此刻哭成了泪人。
众人的心都随之一紧。
虽然寻家老小都很讨厌钱有为的为人，但是钱芳芳老实木讷，虽然不是特别讨人喜欢，但是寻家也没有因为钱有为，对她有偏见。
“好好的姑娘，怎么会快死了？”苏檀月开口问道。
她的脑海中，浮现出钱芳芳痛哭流涕的样子。
她还记得，退婚当晚，钱芳芳偷跑出来，跪在寻烁面前求救。
明知嫁入一个土财主家里当小妾，就是进了龙潭虎穴，可她没有勇气逃跑。
“芳芳嫁进去之后，压根就没机会跟贺老爷圆房。”
钱有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，“大夫人借口家里死了一位亲戚，说一年后才能圆房，把芳芳叫道跟前，丫鬟一样使唤，动不动就打骂，虐待，有时候几天都不给饭吃，我好好的闺女送进去，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……”
“既然没有圆房，你为什么不把芳芳接出来？”冯翠霞擦了擦眼角的泪。
“我也想啊，可是贺老爷说要我拿六十两银子赎人，说养了芳芳一年多，花费也有几十两。我……我哪有六十两银子啊！”
钱有为懊恼，捶胸顿足。
“家里处处需要花钱，先前贺老爷给的三十两，早就花完了。哎，我真是造孽啊！我为什么要卖女儿啊！”
他鬼迷心窍，为了三十两银子卖了闺女。
可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，亲生女儿遭罪，他也是心疼的。
“前两天贺家来人，说芳芳已经起不来炕了，就剩下一口气了，可是她没有和贺老爷圆房，不能算贺家人，叫我们准备棺材，人一死，就抬出来……”
“岂有此理，这个土财主的心黑透了！”
苏檀月义愤填膺。
钱芳芳就是被大夫人虐待了一年多，才会病入膏肓的。
可是黑心的贺家，连一副棺材钱都不愿意出。
“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呢？”许云娟愤恨地说，“好好的一个姑娘，还不都是被你这个亲爹给害的！”
“我悔啊，我悔得肠子都青了！”
钱有为又给了自己几巴掌，都快把脸给打肿了。
“钱大哥，你先别哭了，救芳芳要紧，我给你六十两银子，赶紧把芳芳给接出来，找个大夫好好瞧瞧，兴许孩子还有救呢。”
冯翠霞说着，就要去屋里取银子。
寻烁没说什么，就连心直口快的许云娟，也没有反对。
“大娘，等一等！”苏檀月叫住了冯翠霞，“先别急着拿银子。”
“小月……”冯翠霞愣了一下，“人命关天的事情，你……”
“小月，我之前骂过你，是我不好，你要想出气，就打我一顿，别不救芳芳啊……”
钱有为一看苏檀月反对，差点就给她跪下了。
“就是啊，小月，之前的过节就先放下吧。”
许云娟扯了扯苏檀月的袖子，声音和软。
只有寻烁看出了苏檀月的心思。
“小月，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？”
苏檀月心里一热。
果然，最了解她的还是寻烁。
二人现在心有灵犀一点通，就像一对比翼鸟。
“我有个主意，不需要六十两，只需要一副棺材钱，就可以把芳芳接出来，还能羞辱贺家，给你出口恶气，你要不要听？”
苏檀月说话的语气，像一个足智多谋的小军师。
“要要要！”钱有为使劲点头。
“刚才大娘差点误会你，小月，真是对不住。”冯翠霞心存愧疚。
许云娟也低下了头，“咱们家小月这么聪明善良，怎么会见死不救呢。”
“大娘，大嫂，一家人，不说对不起的话。”苏檀月微微一笑，乌黑的眸子闪闪发亮，“钱大伯，你先去买一副棺材……”
……
红梅镇，贺家。
贺老爷和大夫人还在睡梦中，突然被一阵哭丧的声音给吵醒了。
“谁家死人了？”
贺老爷迷迷糊糊地起身问道。
“老爷，夫人，不好了！”
一个丫鬟匆匆来报，“钱有为抬着棺材，带着一大家子在外面哭丧呢！”
“那丫头不是还没咽气吗？怎么跑到咱们家门口号丧来了？”
大夫人一听这话，气得头上冒青烟，一骨碌就从炕上爬了起来。
“赶紧把他们打发走，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门口哭丧，要是传出去，那还了得！”
贺老爷也着急忙慌地起身穿衣。
“大管家已经在赶人了，可他们一大家子有十几口，哭得撼天动地的，早把附近的人们给引来了！”
贺家大门口，钱有为带着家族里十几口人，围着一口黑棺材，又是烧纸又是哭丧。
人们乍一看，还以为贺家死了人，在办丧事呢。
苏檀月和寻烁混在人群里，看着钱有为一家颇有戏剧性的表演。
钱有为的媳妇何香兰哭得最大声。
“我可怜的女儿啊，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……”
“你看看你嫁给了一个什么禽兽啊……”
“我好好的闺女，才十五岁啊，进了贺家，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啊……”
“为娘的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啊……”
钱有为跟着何香兰的节奏，哭得声嘶力竭。
“贺家真不是东西啊，我好好的闺女送进去，才一年的时间就给虐待得不成人样了……”
“如今快死了，连口棺材都不给准备啊……”
“都是爹不好，爹来接你回家了……”
钱有为和何香兰朝身后的亲戚使了个眼色，大家就跟着一起哭了起来。
围观的村民把贺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贺家真是造孽啊。”
“我听说了，是大夫人心狠手辣，不让那个姑娘和贺老爷圆房，还天天打骂人家。”
“哎，才十五岁的姑娘，花一样，换了我我也心疼啊。”
“人都要死了，贺家居然连口棺材钱都不出，太丧尽天良了！”
苏檀月和寻烁见舆论已经被挑起来了，便在人群中大喊道：“快把芳芳交出来！”
喊了几声，村民也都跟着喊了起来。
“快把芳芳交出来！”
叫喊声混合着钱家的哭丧声，真像一出热闹的大戏。
贺老爷和大夫人慌慌张张赶到大门口，看到这样的一幕，气得脸色发白，气喘如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