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冬春来也不知道该咋办了，他们跟着何盼兰这么久，倒也不是让人欺负的性子，但到底是个孩子，被这样道德绑架，还在给冰棍和不给之间犹豫。
院子里传来了何盼兰按号码的声音，随后悠悠道。
“喂，是服装厂江主任吗，我是何盼兰，我这回找您也没啥大事，就是想举报一下你们厂一个职工品行不端，纵容老娘把八岁的闺女嫁人卖钱，对对，就住我家隔壁，叫啥名？我想想，好像是啥石……”
“等等！”
周萍香真的汗流浃背了，听得魂都要出窍，一瞬间啥想法都忘了，赶紧凑过去觍着脸把手摁在话筒上。
颤着声音挤出笑。
“小何啊，这都是个误会，也都怪我家两个娃嘴馋，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孩子，咋能看着啥都要呢，这天气也怪热的，我给你倒碗水解解渴，你快把电话放下吧！”
好说歹说，就差没作势抽自己耳巴子时，何盼兰果真挂了电话，不等她松口气，又道。
“不是要教训孩子？就在我院里教训吧，记得多打两下，好看，爱看。”
“……”
后者脸色扭曲一瞬，还是不敢赌这疯女人的良心，可真要她下手又舍不得。
看了眼何盼兰扣在拨号键的手指，不用想就知道这回踢到铁板了，为了每个月的工钱和厂里的福利，还是咬着牙把两个孙子扯了进来，轻飘飘拍了拍。
纵然力道忽略不计，但从来没有被奶打过的男娃还是委屈的哭嚎出声，那声音跟杀猪一样。
周萍香听的心酸，同时也真正意义上的长了记性，这是一种醍醐灌顶的顿悟，准备回去就叮嘱全家人不要招惹她。
条件好有啥用，占不到便宜还惹得一身骚。“……我教训过了，这下行了吧……小何，以前都是我不好，你放心，这种不愉快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发生，咱们以后都好好的。”
早有这种觉悟不就好了吗。
“以后的事以后说，先把今天的事捋捋，你是打娃还是拍蚊子呢，把裤子扒了重打，我要要看到巴掌印，红色巴掌印伴随着哭不出声的抽咽试为及格，开始吧。”
“……”
从今天开始，何盼兰的形象在周萍香心里厌恶指数飙到第一名。
她也不知道是咋结束的，两个心头肉孙子哭得快晕过去，她才红着眼眶回去叫人，和林玉兰一人一个背回了家。
邻居们看了这一幕面面相觑，倒也评不出个对错，周嫂子占便宜惯了不是没有烦她的，她那两个孙子就更不用说了，人嫌狗嫌，跟臭狗屎一样。
有人看到个这么硬核的人物住进来反而有些暗爽，虽然不道德，但是真舒坦。
打孩子而已，谁家没打过，周嫂子那俩孙子也该打打了……当然，他们向着何盼兰的原因也不是没有对方条件好的原因在。
人情社会，哪家没有个难处呢，指不定哪天就求到人家头上了。
一直到石连军兄弟回家，看见自家老娘布满血丝的眼眶吓了一跳，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，周萍香不死心的垂死挣扎。
“你们厂有没有一个姓江的主任？”
“江主任？当然有了，妈，你这是咋了？”
“……”悬着的心终于死了。
“……没啥，以后别招惹隔壁的何盼兰，就是咱家隔壁的寡妇，这话我只说一遍，要是谁把人得罪了就自己跟人道歉去，也别惹他们家两个崽子，玉兰，你回头把大宝小宝也看紧点。”
“……”好像除了你也没谁得罪人家。
石连军倒是第一次知道隔壁寡妇的名字，何盼兰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听过，不过他在厂是属于闷声干事的类型，自然想不到何盼兰是服装厂的知名人物。
“妈，我知道了。”
“……你还知道叫我妈呢？”正事说完，她又想到了老 二隐瞒发工资的事情，胸口再一次气得发疼，似乎要把一下午受的委屈都爆发出。
“你爹走的早，我一个人把你们兄弟俩拉扯大容易吗？你是咋对我的，不就是怨我把那丫头嫁了吗，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，再说你当时也同意了，现在又给我耍心眼子，我算是白养你了！”
石连虎也帮腔，“连军，你赶紧给妈道歉，真当这工资是你自个的了？工作是爹传给你的，工资是咱们一大家子用的，你可不能这么自私。”
石连军这段时间消瘦不少，闻言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惶恐的道歉，焦躁的握紧了筷子，撇了一眼院子，似乎发现什么不对。
“……妈，小草呢？我们都在吃饭，咋不见小草吃东西？”
林玉兰看着婆婆噤了声，赶紧开口，“那丫头不饿，估计是跑到隔壁去了吧，你也知道隔壁那寡妇喜欢小草，估计偷偷去人家里吃饭去了……”
石连军也没有多想，只是想着隔壁寡妇没有妈说的那样不好，以后家里宽裕了送点东西过去，丝毫不知一墙之隔的小草趴在板子床上动弹不得。
孩子背后火辣辣的痛，又饿又晕，自从听见爸回来就一直竖起耳朵。
直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石连军也没有过来找她，心中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，悄悄哽咽出声。
她也想上学，也想和巷子里的小朋友一块玩，她想妈，想隔壁何姨……为啥妈不来找她，为啥爸从来不在奶面前护着她，为啥自己和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……
【何盼兰，小草好像发烧了。】
啥？
她正打算改天去服装厂跟江主任要个电话号呢，刚才要不是没有号码，早真的打电话过去举报了。
不止是看见自家两个娃被抢冰棍恶心的，还有一直被隔应的负面情绪。
此时得知小草是被打的发烧时还是吓了一跳。
来不及思考，问出小草的具体 位置后，推门就敲了隔壁的院门。
开门的是林玉兰，看见是何盼兰疑惑又警惕。“……你来干啥？”
“我找小草，她上回在我家掉了东西，我过来还给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