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口帽子扣下来，别说周萍香了，高个子男人都连连后退，“这女人是哪冒出来的？这丫头我不要了，要不是你非说小草能干，我也用不着买个半大的丫头回去养着，退钱，你赶紧退钱！”
周萍香汗流浃背，恨不得把何盼兰按在地上抽两巴掌，眼看着好像真的听到隔壁传来拨号的声音，她也有些慌了。
“妈，你别听她的，我可没听说过公安同 志还管这事，华叔，这女人就是多管闲事，你也别听她瞎说，这死丫头你只管带走，大不了我们收便宜点！”
“对对……”周萍香咋也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，忍痛的砍了一点价。
“二百五十，你给二百五十就行了，这丫头看着瘦，长大肯定白白嫩嫩的，到时候好好养养生几个大胖小子不成问题！”
老华还是有些犹豫，这边的价又降到了二百，回想起自家儿子那瘫痪的样子，想正常娶个媳妇比登天还难……
要不就这么答应？他确实也没听说过警察还管这事的，把这个丫头带回去起码能传个后，反正二百块钱已经算便宜了。
他刚想答应，“那……”
“滴……滴……”
“警察咋又来了，上回的贼不是抓到了吗……”
“不知道，你说是不是石家那事……周嫂子太狠心……”
“应该不会吧……公安同 志哪里管这事……来了，咱们去看看……”
院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，石家人彻底慌了神，除了没料到隔壁那崽子真的会打电话报警，也没想到警察同 志能来这么快！
院外的讨论声没有停下。
邻里邻居藏不住事，周萍香把小草卖人的事大伙当然也有所耳闻。
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家事，加上石家又遭了贼，做事这种事虽缺德但也可以理解，况且他们就算看不惯也没什么立场阻拦。
一直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同 志径直的走向了石家院子，围观邻居才终于肯定心中的想法。
公安同 志还真是来抓周萍香的！
“我们接到报案，来调查贩卖人口事件，请大家配合调查！”
老华吓得脸色煞白，都想回到几分钟前给自己一巴掌，早些跑不就没事了吗？非得贪这个便宜，他今天算是着了周萍香的道了！
石家人一样害怕的战战兢兢，还是石连军站了出来。
“公安同 志，就是这女人让她儿子瞎报的案，哪有啥贩卖人口，我妈给我侄女找了个亲家说亲呢，没有这么严重，这都是个误会。”
“没错，是误会，我可是那丫头的亲奶，孩子的婚事儿是长辈做主的，我没做错啥……”
警察显然见多了这类事，见不是人贩子松了口气，语重心长道。“婚事还得双方当事人同意才行，强扭的瓜不甜，你们也得尊重尊重妇女意愿。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到这为止，公安同 志都以为是普通说亲，回想起报案的是个声音稚嫩的孩子，还以为是没说清楚，刚想教育两句离开。
何盼兰在周萍香惊慌的视线下张嘴了。
她目光悲切的看着怀里稍微清醒点的小草，声音沉痛而洪亮。
“小草，你听见了吗？结婚这事得双方当事人同意，你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啊！你甚至连嫁人的意思都没整明白，就要过去伺候大你二十岁的瘫痪丈夫了。”
“虽然你在家里过着三天饿九顿的日子，可因为三百块钱被卖去婆家也不见得能过的多幸福啊，小小年纪的你要操持一大家的家务，我这个邻居看在眼里痛在心中，你被你奶踢破的额头好点没？要是好了就站起来和警察叔叔打声招呼！”
“……”
院子寂静了片刻，扒在墙缝偷听的邻居也被这满是信息量的话噎住了。
警察同 志看着何盼兰总觉得有些面熟，不过很快就被这一言难尽的话震撼了，原本松散的神色也严肃起来。
锐利的视线看的周萍香两股战战，“这孩子就是你们说的侄女？”
周萍香算是豁出去了，牙关一咬。
“这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情，我孙女八岁咋了？我把这赔钱货养这么大就不错了，她也是时候该给家里做出一点奉献了，我看就是因为这赔钱货在咱家招晦气，我那儿媳妇才生不出儿子！”
“你这种思想是非常不对的。”警察没想到在县城还有这种人，看着头破血流的孩子不免想到自家闺女，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诫。
“孩子这个年纪应该送去学校，男娃女娃都是传后人，闺女更懂事更贴心，况且生男生女都是不确定的，没有什么招晦气的说法。”
看警察果然拿自己没办法，周萍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得意了。
“一个死丫头片子是啥传后人？多吃一口饭都是糟蹋粮食，我们家有两个宝贝孙子，以后可指望不上着赔钱货，我今天非得把小草嫁出去，你们能拿我咋办？”
两个警察对视一眼，在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中把人按住了，“我们要进一步调查你有没有对孩子实时虐待殴打，观察情节是否严重，另外你得跟我们去警局接受教育学习，为期两天。”
牢是做不了，但局子是要进的。
周萍香傻了眼。
“我……我，我没错，你们咋能瞎抓人？谁家不是这么干的，我给那死丫头找了户有钱的人家已经不错了，你们不能抓我……”
她总算知道慌张了，无奈儿子儿媳目光闪躲，嘴上假意求饶了两句就再也不敢说话了，生怕自己也被抓过去。
这时候法律意识刚成型，就如同周萍香所说的大家都这么干，何盼兰也没想到警察真把人逮进去。
哪怕只是抓进去批评教育两天也够她受了。
重点不是批评教育，而是抓进去，这趟以后石家在邻居里都会抬不起头，她还想着要是不行只能晚上过去把小草偷走……当然这是下下策，孩子救回来无处安顿。
虽说自家不介意再多领养一个娃，但坏就坏在自家和石家只隔了一堵墙，这么干以后肯定麻烦不断，好不容易养大了保不准还过来闹事，她虽然不怕，但膈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