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……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?洪明他靠自己的努力已经在服装厂转正了,等以后分了房,我也能重新住到县城来!”
展母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却还是有些不屑。
“转正了又咋样?没关系一辈子都是个打杂的,哪能比得上之前给你相看的那些男人?你知道大院里都怎么笑话咱家的吗?你嫁个二婚汉子是离开了,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,我和你爸在院里洗菜都要碍白眼!”
“你爸说的也没错,都是我们把你惯坏了,以后没啥事你也别回来了,家里有小昊陪着我们俩呢……”
“不……”
她心头遭受重击,整个人越发浑浑噩噩,本来清瘦的脸色更加苍白。
本来想直接推门离开,临走时没忍住,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闺房,看见房间属于自己的东西全被清空,改成了男孩的房间,终于流下了泪水,头也没回的离开了。
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一路上都低着头不敢吭声,生怕熟人看到自己的狼狈。
正巧天下起蒙蒙细雨,展文秀只觉得头昏脑胀,没修养好的身体浑身发烫,没走多久迎面撞到一个人。
“……文秀?”
一声磁性男声从头顶传来,她红着眼睛抬头一看,也愣住了。
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许继严。
“许大哥……你咋回来了?”
“家里出了点事,我就和部队请假回来看看,你这是怎么了?咋弄得这么狼狈?”
“我……”久违真心的问话,让展文秀好不容易停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,刚想哽咽着诉苦,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。
许继严大惊,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,赶紧横抱住了心上人,近距离才观察出女人脸色苍白,面容消瘦,也泛起了丝丝心疼。
展文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还是熟悉的场景,要不是旁边的男人不同,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。
“……这是哪里?”
“这是医院,你突然晕了过去,我怕有啥好歹,就把你送了过来,幸好只是身子虚弱……文秀,你这段时间都经历了啥?为啥医生说你……”
展文秀心头一紧,难堪极了。
本来她想自己说出来博同情的,还能适当隐瞒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,没想到对方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医院,这下小产的事儿是瞒不住了。
不过许继严离开的早,对她还留有不少好感,知道这个消息心疼多过震惊,还有些微弱的苦涩。
“文秀,我听说你已经嫁人了,是不是那男人对你不好?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流产,这么大的事,你也没写信告诉我一声,我都没喝到你的喜酒。”
她轻轻摇了摇头,神色 欲言又止,“他对我挺好的,流产的事就是个意外……许大哥,对不起,我年纪也不小了,再加上家里催的紧,就找了个合适的人嫁了。”
这话说的很微妙,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,引导成被家里逼婚的假象,果然许继严更心疼了。
“你爸妈咋能这样?我离开前方成豪和邹刚不是都在吗,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他们其中一个,早知道你……我就不走了。”
“你那男人要是对你好,咋能放任你这么虚弱在外面瞎晃,文秀,我们是朋友,有啥委屈你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展文秀泪眼婆娑,憔悴的面容也有几分动人,“许大哥,你真好……不像邹哥和成豪,他们现在都各自成家了,根本没心思再来找我。”
许继严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男人了解男人的心思,他出去那会那两个盯文秀盯的可紧了,现在突然放弃不说,还各自结婚了,不太符合常理。
不过心上人哭的梨花带雨,他也没怀疑展文秀说谎,只能感叹一句人心易变,听完女人断断续续的诉苦,更后悔没有趁早回来了。
“文秀,既然你过得苦,不如早点跟你那丈夫离婚!你放心,之前我妈可喜欢你了,我也趁早回部队努努力,咱俩结婚后,我争取让你一块随军,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!”
女人脸色一僵,看着他那本就相貌平平的脸上晒得漆黑,没有正面回复这个话题,反而岔开说句别的,比如自己爹妈重新领养个娃的事情。
男人心疼的不行,没想到曾经的女神沦落到这番田地,内心的拯救欲和怜爱之心瞬间迸发出来。
“文秀……我有啥能帮你的吗?只要我能办到,你尽管开口!”
展文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,“……这不太好吧,我哪能麻烦你呢?”
“咱俩是一个大院的,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,我这次回来还要待一段时间,你有啥要我帮忙的就直说吧!”
展文秀立马把想找个工作的事和他说了,其实今年从医院跑回娘家也不完全是触景生情,更大部分原因是想爹妈帮自己在县城找个体面工作。
这也是那狐狸精给她的警示,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。
反正以前父母最希望她安定下来继承双方的工作,这回肯定也不会拒绝她,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重新抱养了个孩子,一时刺激下她也忘了提这茬。
看见许继严毫不犹豫答应才松了口气,面对对方的吃饭邀约也没拒绝,原本沉闷的心情也变得松快些。
洪明忙了一天下班,正准备赶去医院,就察觉到工友脸色不对,回头一看,门口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扎着马尾辫的钟意红脸上满是尴尬和无措。
“洪 大哥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怎么来了?我说过,以后别来服装厂找我!咱们以后都别见面了!”
女人指尖掐的通红,难堪的眼泪都快掉下来,“我是专程来给你道歉的,那天的事真的是个意外,我不是故意推她的……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,但是相识一场,你真的要这么残忍吗?”
洪明面露疲倦,非常后悔当初招惹这女人,一想到憔悴的媳妇和素未谋面的孩子,心里就如同刀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