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，姑娘。”张小南强忍着笑了笑，不过随后又想到了什么，脸色骤的一下子便失去了笑容。纵然她是一个好姑娘，纵然她救了自己。
自己怎么能让着这样的姑娘深陷旋涡？
绝对不能！
张凤雪只看到张小南变了脸色，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难不成他心中还是恨着自己是张格尔的女儿么？人各有千万命，哪晓得自己会跟他在对立的面上。纵然今天爹爹愿意放了他，但是改日在西疆战场上见面，两个人还是要杀一个头破血流的。
不知道说什么好，许久，张凤雪这才打破了尴尬：“你身体好一些，就会回征西大军么？”
张小南点点头：“没错，是的。问题也已经解决了，武大人告诉我，战斗，要速战速决。”
张凤雪心中更是难受，这个善良的傻姑娘似乎纠结了许久，这才又道：“可以....可以不打仗么。”有些探索，又有些小心翼翼。如果不打仗，那该多好啊。
张小南笑着咧咧嘴，这傻姑娘真是善良到了一个极致。只要这天下还有利益的存在，只要这天下还有野心家的存在，斗争，打仗，又哪里会少得了呢！平民百姓，不过是烟云之下的蝼蚁罢了。
“我为君王，不得不打。我为百姓，不得不杀。你爹爹为大和卓家，不得不打。为了西疆独裁，不得不杀。这就是战争，不可能停手的。只是苦了那些黎民百姓，端端的生活，却过不下去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遭殃。”张小南想，这么说，这傻姑娘应该能明白的。
张凤雪听了这话，似乎明白了一般，只是口中喃喃道：“兴，百姓苦。亡，百姓苦。”眼角不知觉得便有泪水滑了出来，滴答滴答的落在看了地上。
张小南只看着落在地上的泪水，心中暗道：“若是西疆换成这个可爱的姑娘来坐阵，不知道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。西疆那些黎明百姓，你们可知道还有这样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在为你们默默地祈祷？”心中只是叹气一声，却不再说什么。
看着她颤抖的肩膀，张小南拖着受伤的胳膊轻轻地拍了拍：“守的云开见月明，你迟早能看的到光明的，不必太过与自责。”
张凤雪抖动的肩膀这才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丝安慰的力量，终于是缓和了下来。
沉默许久，她这才张口问道：“若是有一天你和我爹爹战场上相遇了，能留他一条生路么。”似乎是在问张小南，也在哀求张小南。
张格尔这么高的功夫，还需要害怕自己么？不过随后便想明白了。这个姑娘今天求自己的父亲放过了张小南一条生路，只求以后张小南也能放她爹爹一条生路。两个人，本就是棋逢对手的相杀。
略微一思考，张小南虽然不忍心，但是还是摇了摇头：“下次我俩相遇，依然是不死不休的战争。 他是叛军君王，而我，是大清将领。水与火，永远不相融。”
“你为何而杀？”
张小南听到此一问，眼神向着远方，看着满天的星辰，眼神中似乎有着浩瀚无边的志向，胸口一股豪气一时间冲天而起，朗声道：“盗将行，何以停，枕风宿雪独自迎。
红昭愿，情人念，隔却山海几时恋。
落花情，心难平，一种相思花飘零。
对黄昏，泪滚滚，骗过天下笑昆仑。
多情岸，怎相盼，饮马长川一声叹!”
张凤雪只听得一首诗豪气冲天，却也相思成年。心中忍不住的便是感叹，真是好一个少年！自己的选择从没有错，他的豪气，他的志远，便是未来的江湖侠战。只是，那诗中的相思，留给了哪个人？
“你胸怀天下，心存志远。可还有相思红线？”张凤雪作为一个女孩子，自然是敏感的，便出言问道。
张小南叹了一口气，想着那个倩影，心底的最深处又飘过了另一个倩影。不知道是辛酸，还是苦辣咸，难受的滋味只叫他痛苦连连。忍着眼角的酸处，这才道：“都是过去的事了，不必再提了。”
张凤雪看着他的样子，心中蔚然一动，自然知道那个女孩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多么足，便不再出声言语。旁边的狗狗似乎感受到了女主的心思，轻轻地依了上来，靠着自己的主人。
“你回去罢，谢谢你，来日，我定会报答你。”张小南许久，这才出声让她回家，她再怎样，也依然是张格尔的女儿。
“你却要如何报答？”张凤雪咬着嘴唇看着张小南，似乎是在等一句话，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盼。
张小南不忍直视，只能将眼光调转，然后低声道：“总会有报答方式的，你回去吧。”声音却没有半点底气。
张凤雪眉间耸动，去等不来自己想要的那句话，心里已经是难受至极。咬了咬牙，鼓起了勇气，一把便抱住了张小南，然后便吻了下去。
炙热的红唇，迷人的香气。
若是寻常人，怕不是早便要堕落在这温柔乡中。张小南却是心中滴泪，暗自叹息一声：“就这样，便罢了。我遇见过如此多的好女人，却要一个一个辜负，只是叫人心难。”当下也没有动作，任由张风雪动作。
许久，张凤雪这才带着满脸泪痕的脸站了起来：“总会再相见的。愿你记住今天的初愿，归来，仍是少年！”说罢，便扭头，拉着自己的狗走入了夜色之中。
归来仍是少年！张小南只觉得眼角发酸，心中默默道：“我定然会是当初那个少年。”
夜色中，待张凤雪走后， 一众黑衣人顿时便随在了她身后，死死地护住了她。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，不会有人去说，半点秘密都不会泄露出去。因为他们，便是张格尔的死侍！
张大人的女儿，焉能不保护？
张小南看了看那些随在张凤雪身后的黑衣人，口中轻轻的喃喃道：“愿相见，你也依然少年。”说罢，便坐在了地上，双手一动，将体内的劲气调动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