聪明人稍微动动心思,就能知晓太尉夫人宁氏的用意。
周太尉家的大公子并非宁氏所出,这位夫人为何会亲自前来沛霖县相看邱婉婷?
稍微有些门面的人家,都是让媒婆来相看,若是相看成功,就会通知男方去女方下聘,鲜少会有当家主母来女方相看,更别说像周太尉那样的大户人家。
韩氏之前还没有细想,如今想来的确觉得有些奇怪。
那太尉夫人定然是来沛霖县打探周大公子中意的女子,查看女方的家庭背景,这也是宁氏如此爽快应下这门婚事的原因。
因为邱县令一家只是普通官员,又是周太尉的下属,对宁氏的子女造不成任何威胁,不然是不会有这么令人称羡的婚事。
韩氏一想到这里,就一脸担忧道:“我不求婉婷嫁入豪门世家,只求她平安顺遂,听若儿你这么一说,那太尉府岂不是豺狼窝,要把婉婷生吞活剥了去?”
“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大事儿。”杜云若沉默了很久,才决定如实相告,“我之前就说过,婉婷姐姐这门婚事,搞不好有杀身之祸,我在绥州的茶楼听到有人说周太尉有不臣之心,指不定哪天就要谋反!”
韩氏正准备将茶杯送到嘴边,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,吓得将手中的茶杯都摔落在地。
门外的凤姑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,担心的问了一句:“夫人,可是有事儿?”
韩氏正陷入这接二连三震惊中,久久不能平静,都顾不上回答外面的话。
杜云若见状,对外面的人说道:“凤姑姑别担心,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。”
回应了外面的人,杜云若这才看向韩氏,一本正经道:“义母别着急,这些事儿只是我听别人说起,并没有亲眼所见。不过凭借我在绥州的见闻,想来这个消息还是有些眉眼。
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,但是有一个男人无意透露了一个消息,那消息是从他在军营里当兵的妹夫吃醉酒说出来的。
说是那周太尉发现了一处矿山,私底下铸造兵器,他一个太尉又是手握重兵,又是铸造兵器,任谁也不会往好处想。”
都说酒后吐真言,那个当兵的话,还是有些可信度。
每个州都设有校尉,士兵由校尉调遣,云夏国共有十二个州,每个州设置一名太尉做最高监察官,并不直接统领军队。
这周太尉有些不一般,兵权粮草基本都是一把抓,各州的大小事儿,都得由他点头才能继续进行。
定州的钱校尉不属于周太尉的管辖,他的军权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。
如此看来,这个周太尉简直就是土皇帝,让绥州成为了国中之国。
分析了各种利弊,杜云若严肃道:“之前的红薯和木棉怕是不能交给周太尉,他拿到这些东西只会占为己有,为自己的后方势力做补给。”
如果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周太尉,万一哪天他们家跟朝廷作对,成功了倒没有什么,要是失败了,邱家就稀里糊涂成了周太尉的帮凶,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祸。
杜云若不想稀里糊涂跟着上了贼船,这朝廷的形势她还一无所知,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,一旦陷入不明朗的政局之中,就很难全身而退。
韩氏听到这些消息,整个人都愁云惨淡,没有了精气神。
邱婉婷听闻自己的婚事有变,人都蔫儿在那里,双目低垂。
看到六神无主的母女俩,杜云若向韩氏问道:“不如让义父过来商议此事,不知义母意下如何?”
韩氏这会儿才从茫然无措中缓过来,看向杜云若缓缓道:“这么大的事情,的确该跟你义父商量一下,我这就让人去请你义父过来。”
看到韩氏这个状态,杜云若连忙说道:“义母稍作休息,我去跟外面的人说。”
她起身打开房门,对凤姑说道:“凤姑姑,烦请你去将义父请过来,咱们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他商议。”
凤姑抬头看向杜云若,又透过门看向屋里面的韩氏母女,发觉几人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,忍不住问道:“云若小姐……你们这是怎么了,怎么看着脸色这么差?”
杜云若没有正面回答,低沉着声音道:“还是先去请义父过来吧。”
“是,奴婢这就让人将老爷请过来。”凤姑没有继续再问,连忙让丫头去请邱县令过来。
三人就坐在屋子发愣,杜云若见茶水有些凉了,让凤姑重新换了茶水。
两刻钟后,邱县令才从县衙回到后院。一进屋看到死气沉沉的几人,好奇道:“你们都怎么了?”
见没人说话,邱县令又道:“若儿难得回来,怎么脸色这么难看,可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?”罢了又看向韩氏母女,“你们不是一直念叨若儿好久不回来,怎地见了面又跟遇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一样?”
杜云若抬头看向邱县令,让凤姑将门关上,这才将之前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邱县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