凰夜罹放开了白倾舞，上前一步扼住了沈晚音的手腕，把他拉了起来。
“到我身边来的，我绝不会有其他的女人。”
沈晚音终是抬头望向了他，一字一句地道：“我非他不可。”
她知道，眼前这个男子或许真的做得到。
但是她的心很小，已经满满地塞下了一个修玥，再也没有别的空间来容纳别人。
对于这个霸道的男子，她只想远离。
这样的咄咄逼人，只会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“就因为你遇见他比较早吗？”
凰夜罹握着她的手收得更紧，眼紧紧地盯着她，连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也不想错过。
他想要的，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。
难道这一次，他真的要输给时间吗？
最早吗？
宫九歌恍然记起了那些早就有些模糊的记忆。
遇见她最早的人好像是他。
他也记起了那一次南宫修玥对他说的话。
他说，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。
现在他后悔了吗？
他不知道，只是觉得心底有那么些窒闷。
如果当初她是这个样子，这个个性的话，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。
有着阿妩的那般清澈的眼，有着很像阿妩的个性。
不过这个世间没有如果。
所以他也不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，此刻的他们又会是怎么一个样子？
“不是，只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。”
沈晚音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，飘入了众人了耳畔。
是的，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。
他们在一万种细小的可能之中相遇，又在十万种可能之中相知，更在无数种可能之中相爱。
这样的他们，又需要多大的缘分。
不早一刻，不晚一刻，就在最合适的时间相遇了。
“你怎么就知道他就是你对的那个人？他竟然要娶别的女人，你也能忍受吗？”
凰夜罹和沈晚音相交并不深，但奇怪的是他可以看透她的心思。
他知道如她这样的女人一定不会接受一份不完整的爱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就是知道。
所以当他听到南宫修玥要跟天翼国联姻的时候，他是开心的，他以为他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。
只是现在又算什么？
他猜错了吗？
难道她不介意？
不过很快，沈晚音的话就解决了他的疑惑。
“我不轻易相信别人，同样更不可能轻易地爱上一个人。
既然爱上了，那就不可能轻易地放弃。
因为放弃之后，那就更难再去相信。
还有，我当然不会让他娶别的女人。
他是我的，是我的修玥，谁也不能夺走。”
沈晚音很少会跟别人说这么多话，只是如今这些话却只是想让凰夜罹放弃。
虽然不能成为朋友，但目前她也还不想再多他这么一个敌人。
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，没有精力再去对付他。
“修玥是我的，他忘记你了，再也不可能想起来了。”
一直愣在一旁的白倾舞突然出声道。
“不，他会记起来的，我相信他。”
沈晚音的话却是无比的坚定。
她一直只要人的意志够坚强，那么就会有奇迹发生。
比如那些医学上的奇迹，还有那些超越了人本身的潜能的奇迹。
她不相信一个所谓的蛊真的可以完全操纵一个人。
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她的修玥，相信他们之间的羁绊。
手缓缓地从凰夜罹的手中抽出，她再度蹲下身子拥住了南宫修玥。
“修玥哥哥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，对不对？”
南宫修玥本是涣散的眼神慢慢地凝聚了起来，抬首望向了沈晚音。
那张脸，那双眼——
他只觉得胸口窒闷，疼痛，喉间有粘稠的东西涌上。
“修玥哥哥——”
沈晚音本来的冷静因为南宫修玥越发苍白的脸而变得支离破碎。
南宫修玥伸手，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。
这一次，他一直掩藏着的手腕处的红线终于落入了沈晚音的眼帘。
这是——跟凤清绝手上一样的红线？
为什么修玥也会有？
她的心底多了那么几分疑惑。
南宫修玥的手还未抓到什么东西，喉中的鲜血却是吐出了出来。
下一刻，又一下子昏迷了过去，倒在了沈晚音的怀中。
白倾舞跑了过去，从沈晚音的怀中夺过了南宫修玥。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逼他？你真的那么爱他吗？不管是真还是假，只要能让他感到幸福不就好了吗？”
成全吗？
那她自己怎么做不到？
真是天大的笑话。
“就你不行，就算这是真的，我也不会成全。”
沈晚音这样的话是故意的，故意说给白倾舞听的。
其实她也不知道，如果今日这一切是真的，她的修玥真的不爱她了，她做不做得到成全。
或许也做不到吧。
“你——”
白倾舞的话还未说完，又被沈晚音打断了。
“把修玥还给我，不然那个代价不是你所能承受的。”
她的脸色亦带着几分苍白，但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，带着令人不敢对视的凌厉。
她知道，她真的会做的。
哪怕是毁了整个天翼国？
前世的时候，那个男人不是就说过她的命中本来煞气很重。
“不要，我不要——”
白倾舞却也是固执地拥着南宫修玥，不肯放手。
从知道了那件事之后，她的心魔便已生。
现在她只想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。
“白倾舞，你别——”
话说到一半，她却只觉得胸口突然滚烫滚烫的，刹那间浑身如烧灼一般难受。
好似落入了漫天的火焰之中，是毁灭？还是重生？
意识渐渐地沉入黑暗，她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。
昏迷过去的前一刻，沈晚音记起了那被她吞入之后似是没了动静的碧落。
凰夜罹和宫九歌都向前迈出了步子。
不过凰夜罹比宫九歌快了一步，把沈晚音接了个正着。
凰夜罹侧首看了一眼宫九歌，“你也对她有意思？”
宫九歌没有回话，却是转身离开。
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？
还不如离开，眼不见为净。
凰夜罹拦腰抱起了沈晚音，也朝门外走去。
走了几步，他又顿住了脚步，转首对白倾舞道：“如果真的那么想要他，那就好好地抓住他，让他真的爱上你。”
他不会用卑劣的手段，但也不会放弃大好的机会。他会光明正大的掠夺。
如果真的有机会让她和他相处，他不相信她会对他无动于衷。
他要的就只是一个机会。
“那你最好不要让她再回来。”
白倾舞抬首回道。
凰夜罹没有再说什么，笑着离开。
“哎呀呀，阿罹，你越来越奔放了，从直接都变成强抢民女了啊。”
凤紫初也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了，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凰夜罹的面前。
“紫初，马上准备回国。”
凰夜罹扔下了一句话，就朝前走去。
“阿罹好偏心，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。”
凤紫初一边在后面故作哀怨，一边跟了上去。
“放开小七。”
一直放心不下沈晚音的雪空并没有离开多远，如今看着南宫修玥抱着昏迷的沈晚音出来，一下子便迎了上去。
他看见凰夜罹怀中的女子还受了伤，心底不由地一阵心痛。
凰夜罹勾唇，打量了雪空一番，笑道：“当初本王还以为她喜欢的是你，原来你不过只是个演戏时候的替代品。”
当初在池离城，当初凰夜罹不知道沈晚音身份的时候，是真的以为她和雪空是一对。
他的话那般尖锐，如一根针刺在了雪空的心底，看不见伤口，却还是很疼。
是的，他们不过只是在演戏。
但是那又如何？
至少他知道，小七醒着的时候绝不会跟他走的。
“不管怎样，至少在她心里，我一定比你重要。”
雪空也不甘示弱地刺中了凰夜罹。
如果是南宫修玥，那么他会祝福他们。
但别人不行，绝对不行。
“本王会让一切都改变的。”
片刻的怔然之后，凰夜罹无比自信地笑道。
“你没机会的，放开小七。”
雪空抽出了剑，指向了凰夜罹。
对付凰夜罹，他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。
“天翼国的世子，却甘愿认图梦国的王爷为主，你说我若是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的话，天翼国的百姓又会怎么想？”
凰夜罹丝毫不紧张，而是缓缓地笑道。
“难道凰夜国的太子说过的话都不算数的吗？”
雪空虽然对并不想要天翼国的任何东西，却也不想天翼国因为他而出现动荡。
毕竟这是他出生的国家，毕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还在这里。
“为了她，本王想要反悔一次，所以世子要考虑清楚再做回答。”
凰夜罹的话咄咄逼人。
“而且你还想图梦国从此边疆永无安宁吗？”
凰夜罹又加了一个威胁的筹码。
雪空知道，这些都很重要，但是不行，他就是无法看着小七离开。
就算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，但行动却早已脱离了他的控制。
“放开她。”
他听到自己的声音，冰冷却无比坚决。
这一刻，他终于是承认了自己的心。
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，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人。
那个从一开始就喜欢捉弄他，而他也不喜欢的女人。
其实早就喜欢了吧，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而已。
“凤紫初，你还愣在那里干嘛？”
凰夜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，他现在马上就想把她带到属于自己的领域。
“阿罹，你好坏，卖命的事就让我去做。”
凤紫初一直立在原地不出声，一出声就让凰夜罹有种敲死他的冲动。
但雪空的动作却更快，在凤紫初出手之前，他已经掠到凰夜罹的身边，而他的剑已经搁在了凰夜罹的脖子上。
凰夜罹双手抱着沈晚音，自然无法反抗。
“我再说一次，放开她，不然就留下罹太子你自己的命。”
凤紫初却是一点也不着急，在一旁开怀地大笑，“阿罹，你好狼狈。”
凰夜罹瞪了凤紫初一眼，又转而对雪空道：“你真的觉得她留下是好的吗？你想看着她痛苦？”
“如果不是南宫修玥想要娶你的妹妹，我又怎么会有这个机会？”他指着沈晚音右肩的伤口问道：“知道这个伤是谁刺的吗？”
“是南宫修玥，他都忍心下手刺伤她了，你难道还要她再受更大的伤害吗？”
闻言，雪空的脸色有些难看，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。
他知道这不能怪王爷，只能怪自己的妹妹。
卑劣地用了那种办法，把王爷从小七的身边夺了过去。
凰夜罹很满意自己的话所引起的效果，又道：“你以为她为何昏迷过去了？”
一句反问，令人遐想联翩。
其实也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就昏了过去。
“如果你也喜欢她，那么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争取，何必为了一个伤害她的男人而守在这里。”
凰夜罹霸道，但并不是没有谋略。
他懂得攻心，寻到敌人最软弱的地方加以攻击。
“闭嘴，你给我闭嘴。”
雪空的剑逼近了几分，在凰夜罹的脖子上划过了一道血痕。
不行，他不能被他说动。
“如果天翼国真的跟图梦国联姻，你让她情何以堪？或者你打算打败我，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？”
凰夜罹依旧不断地说着。
心底那曾冒出过了那么一点点微小的想法，如今被人说出，雪空只觉得难堪。
其实真的不是他们该做什么，能做什么，而关键是她爱的人是谁？
她不爱他们，那么他们做什么都是错的。
他清楚地目睹了她为了王爷所付出的一切，也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爱。
所以他把那份喜欢放在了心底。
他不是输给了王爷，而只是输给了她而已。
而显然眼前的人还不明白，不明白小七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。
“我给你一个机会，如果在我出现的时候，你还没能让她喜欢上你的话，你要放她离开，好吗？”
雪空想了很久，才轻声道。
他不想让她伤心，更不想看着她伤心。
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，那种心痛他很明白。
他不想让那么明媚的笑容消失，也不想王爷将来痛苦。
如果他知道他曾经伤害了她，那么一定会痛苦死的。
所以或许让她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。
“好。”
凰夜罹回答的却满是自信。
“但你也不能几天就出现吧，至少也要一个月。”
他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。
“好，但你若出尔反尔，那你最好相信我有让你永无宁日的那个本事。”
雪空望着凰夜罹，一字一句地道。
“你没机会带走她了，因为本王会让她忘记南宫修玥。”
凰夜罹伸手移开了雪空的剑，然后大步的离开。
“阿罹，你这个坏蛋，都不等我。”
凤紫初也跟了上去。
雪空收回了自己的剑，有些颓然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。
他知道他这样做，小七或许会怪他。
他也知道，或许她宁愿受伤也不想离开王爷。
但他就是看不得她难过。
所以就算她生气，他也还是会这么做。
这一次，王爷就由他来解救。
他保证，一定会把一个完完整整的王爷带到她的面前的。
——所以对不起，小七，让别人带走了你。
雪空在心底默默地道。
视线之中早已没了任何人的背影，于是转身朝白倾舞的寝宫走去。
雪空走进去的时候，白倾舞已经把南宫修玥扶到了床上。
见到雪空，她有那么些错愕，“你有事吗？”
“你这样做真的快乐吗？”
雪空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南宫修玥，幽幽地道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白倾舞防备地问道。
“你明白自己做过什么，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好吗？就算——”
雪空的话还未说完，白倾舞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我才是你妹妹，不是沈晚音，为何你也要帮着她？
你喜欢她？
她到底有什么好，你们一个个地都喜欢她？”
除了容貌，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比她差，为什么南宫修玥喜欢的是她？
为什么她的哥哥，凰夜罹喜欢的也是她？
自从知道了那件事后，她所拥有的东西正在一件件的失去。
那种感觉，就好像从云端跌落，瞬间，什么都变了。
她也害怕啊，她也只是想找一个人来陪陪她啊。
“倾舞，就是因为你是我妹妹，所以我才不想让你一错再错。”
雪空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。
但此刻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柔和。
“如果他日王爷知道了一切，那么他只会恨你，到时候你也只会更加痛苦而已。”
但白倾舞显然听不进去，她轻声哼道：“说来说去，你就是想帮沈晚音是吗？
我告诉你，他不会恢复的，他永远都不会再记起沈晚音的。
你既然喜欢她，何不趁这个机会去追求？
何必在这里摆出一副圣人的姿态。”
对于白倾舞的嘲讽，雪空也只是淡淡一笑，“那是因为我不会自欺欺人。”
闻言，白倾舞猛地起身，一把推向了雪空。
“你给我滚出去，我不想听，什么也不想听。”
就算她自欺欺人又如何？
他们谁也管不着？
凭什么只有她可以幸福？
“倾舞，你自己好好想想。”
雪空任由她把他推到了门外，柔声道：“我真的不想跟你为敌。”
“为什么你要出现？为什么我要有个哥哥？”
白倾舞却是恨恨地望着雪空。
因为有他，一切都不同了。
其实她早就已经在自欺欺人了不是吗？
又何必要去在意是否多了一件？
雪空错愕，他从不知道白倾舞对他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。
不过还未等他开口，眼前的门已经砰然关闭。
也罢，大家都需要静一静。
但这件事，他不会退步。